第七章 命運女神像白衣天使(1 / 3)

白衣天使像小林妖,是美到極致的詩歌形象,或者正因如此我才賴在醫院不走,思考和發呆成了一個病號的特權。

我到井隊幾個月以來,第一次又回到了任丘基地。我住在單位的招待所裏,每天去拜訪同學和朋友。我除了去報社見楊老師之外,還去看了石家莊的幾個老鄉。

其中有個從石家莊市來的老鄉郭小白,她大我兩歲,我一直叫她郭姐。在技校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她是校文藝宣傳隊的骨幹,王新凱也在宣傳隊裏唱歌,我通過王新凱認識的郭姐。那時候在技校石家莊籍的人本來就少,我們就把石家莊市及所屬各縣的人,都當成了老鄉。郭姐的家裏好像很有背景,她一分配就到了華北油田的總醫院辦公室,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自從把石家莊地區的都當成了老鄉,有人再問我老家是哪裏的,我就說是石家莊那邊的。既不說是石家莊市的,也不說是趙縣的,更不說是解家寨的。這顯然是一種虛榮心在作怪,我那個時候總是頑固地認為農村是低下的,城市是高貴的。當然,我再虛榮也還是不敢說謊,人們如果接著問我石家莊什麼地方,我還是要回答趙縣。

那時的華北油田總部基地,各所屬單位的樓房已經成片崛起,並且單位和單位之間已連成了一體,道路等基礎設施也在逐漸到位,一個新興的城鎮正在任丘老縣城的南麵迅速成型。我本來是可以生活在這個小城裏的,現在卻成了它的臨時過客,隻能在這裏玩幾天,然後必須要回到自己的鑽井隊去。我在心裏不得不承認,我開始後悔離開後勤基地,後悔離開泥漿站去鑽井隊工作了。

有什麼辦法再調回來呢?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啊!

我懷著惆悵和百無聊賴的心情,來看郭小白了。郭姐的單身宿舍,是以前平房時代的醫院病房,現在病房都上樓了。順著黑咕隆咚的長長走廊,我打聽到郭姐的宿舍時,她正在自己做飯。不知道她從哪裏弄了一套液化氣罐,那藍色的火苗讓人感覺非常溫馨。後勤就是不一樣啊,一個單身都用上了液化氣,而我們隻能在單位食堂吃大鍋飯。

郭姐見到我很高興,便留我一起吃飯,我也不用客氣了,找她不就是沒事來消磨時間的嗎。一邊吃著飯,郭姐一邊問我鑽井隊的情況。我不得不告訴她,我主動去井隊可能是個錯誤,生活極端枯燥寂寞,那裏根本不適合寫作,年頭兒一長人就徹底廢了,對未來我幾乎不敢報什麼希望了,我家裏已經離開農村,我想找農村媳婦都沒地方找去啊,郭姐聽了我的話嘿嘿直樂。

她說:你才多大啊,就想找媳婦了?小解,你還是要好好發揮寫作的特長,油田很缺文字方麵的人才。

我說:是嗎?我隻會寫詩,別的都寫不好。

嗨,文字功力才是最重要的,應用文體比文學作品好寫多了。

沒等我回答,她又接著說:你好好寫,媳婦更不用發愁,我們醫院美女多了去了,我給你介紹。

可是,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我一個鑽井隊工人。

哎,你可別這樣說,現在的女孩不在乎錢,也不羨慕權,就喜歡有才的人。

真的嗎?郭姐,可是我又算什麼才呢?

當然是才了,不是誰都能寫詩,能發表詩的。噢對了小解,你什麼時候回鑽井隊?

快了,後天就到假了。

你不能多待幾天嗎?

我想待,沒有假了!

那你明天幹什麼啊?

沒事,瞎轉唄,任丘變化可真夠大的!我有一搭無一搭地應付著她的問話。

那你為我們醫院寫首朗誦詩吧!

我不了解醫院,也沒寫過朗誦詩,你要朗誦詩幹什麼啊?

我們醫院要搞歌詠比賽,我負責機關科室的節目,自己創作的可以加分,你幫我們寫個朗誦詩吧,我給你一些醫院的材料和別人的詩文,你回去看看,一定能寫好的。

可是,我後天就走了,我沒有時間了啊。

今晚上你回去就寫,明天不還有一天時間嗎。

她看我還在猶豫,就說:小解,你寫得好,沒準我們這裏哪個美女就看上你了!

好吧,為了你們的美女,我寫!

本來是沒事找事瞎踅摸,這可好,無端給自己踅摸了一份任務。當晚回到招待所,我就開始看那些資料,想象著醫院的工作和生活,醞釀情緒準備好好歌頌一下白衣天使。第二天一天都沒出門,總算杜撰出了一篇東西,被我命名叫《小林妖》,極言護士的美麗、神聖和神秘,像小林妖一樣嗬護、撫慰和康複著生病的樹林。晚上送給郭姐看,她說寫得的確不錯,隻是語言太詩化了,朗誦怕人們聽不明白,我能不能給你改改,改通俗點。

我說:當然可以,隨便改,反正是你用的。

名字也要改,雖然我認為挺好,但是“妖”字會讓有些人誤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