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慧渴望的那朵花沒有出現。她的新婚之夜是否準備了一塊白毛巾?再見金慧,我們的激情在沒有插銷的賓館房間,尚未展開即冷卻了。短暫的烏魯木齊之行,我認識了金馨。
我來南疆工作,金慧是知道的,她一直給我寫信,甚至老是忍不住打電話給我,她說她想來南疆看我,我知道她來看我的真實意圖。但是,我在南疆的生活和工作是完全透明的,沒有任何個人的時間和個人隱私。一大群男人,日夜生活和工作在一起,任何反常行為都是很顯眼的,任何對外接觸,也都是極其敏感的,何況是接待一個外來的女士,除非她是你的妻子。金慧還怪我到烏魯木齊為什麼不和她聯係,我說那是集體行動,隻是在那裏中轉,根本沒有見麵的時間和可能。我隻能等休假時,單獨去烏魯木齊見麵。
金慧離開華北油田回新疆之後,很快就和一個本單位的大學生戀愛了,時間不長就說要結婚,我按她的要求寄了一對小音箱,作為給她的新婚禮物。沒想到,婚禮的第二天,我就在辦公室接到了她的電話,她在電話裏吞吞吐吐地說:我覺得我們太傻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哽咽著哭了起來。我很驚訝,也很意外,就問她: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她緩了一口氣,嚶嚶地說:我們留下的那個東西,什麼也沒有!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仍然在追問:什麼東西?沒有什麼?
她說:沒有出血!
我終於明白了,新婚之夜,她沒有能證明自己的處女之身。
我說:他怪你了嗎?
她說:沒有,我是說早知這樣,我們為什麼要受那麼多罪,保留它呢!
我鬆了一口氣,說:嗨,現在還說這些幹嘛?既然沒事,就好好過日子吧!
她說:不行,我要見你!
這麼遠,怎麼見?你來華北嗎?
不,你來新疆吧,你一定有辦法,一定有機會的。
好吧,我明白,我何嚐不想見你呢!但願我們有機會。
必須有,我要得到完整的你,要不然冤死了!
放下電話,我也感覺很遺憾,既然什麼也沒能證明,那種刻意的保留和忍耐,那種長時間的壓抑和克製,確實是有些荒唐可笑了。再說,出血就一定是純潔的嗎?這是個什麼荒唐概念和荒唐邏輯呢,即使身體是純潔的,思想又怎麼保證純潔呢。人類追求的這個東西,實在是太虛偽了。
新疆的生活,的確是十分枯燥的,雖然物質生活條件很好,但精神生活,尤其是感情生活幾乎是個空白。我們在疆的石油人,不但有嚴格的紀律規範職工的行為,員工間彼此無意或刻意的互相監督,也使人沒有任何偷閑和偷情的空間與時間。即使有人硬要這麼做,後果也必然是嚴重的,代價必將是沉重的。這裏是邊疆,更是敏感的民族地區,潛藏的一些東西,很容易發酵、膨脹和爆發。我曾經親眼見到一個長胡子的維吾爾族老大爺,拉著一個大肚子的維吾爾族姑娘,來汽車獨立團,一個連隊一個連隊地辨認,還激動地操著音調怪異的漢語,拍著維吾爾族少女的肚子大聲地說:哎,都來看啊!小解放軍的嘛,有了!
我知道,一旦這個戰士被辨認出來,後果是不敢想象的。好在,汽車獨立團並沒有人被指認出來,那個老大爺拉著孫女又到別的部隊駐地找去了。
我們在庫爾勒的機關辦公樓,宿舍就是辦公室,辦公室就是宿舍,也可以說是在宿舍裏辦公,或者在辦公室睡覺。除了牛局長住一個套間外,處級幹部住樓頭的大房間,科級幹部和工程師一人一個普通房間,一般幹部兩人一間房。從廳級幹部到普通幹部,大家都日夜生活在一棟不大的樓房裏,如果下基層一定是坐車出去的,輪南前指離庫爾勒還有三百多公裏的距離。如果是上街散步,一般也是成群結隊的,如果有誰單獨長時間不在大家的視線裏,那就是十分可疑的了。我有一次在彩擴店等照片,中午沒有回去吃飯,下午就有很多人問我:你幹什麼去了?領導在到處找你呢!
終於到了休假的時間,我沒有和大家一起搭聯航的飛機回北京,而是自己坐火車去了烏魯木齊。我也渴望見到金慧,不是一般的渴望,簡直是望斷天涯,望眼欲穿啊!
我背著個大旅行包,沒有和金慧聯係,下了火車,就坐公共汽車直接到了八樓站,我想先在附近找賓館住下後,再和她聯係。沒想到的是,我下了汽車正在東張西望,就看見幾十米外有兩個美女向我快步走來,其中一個還頻頻揮手。金慧的出現讓我太意外了,我沒告訴她我來烏市的具體時間,隻是說最近會來,怎麼剛下車就遇上她了呢。我傻笑著問:怎麼這麼巧啊?你家就住在車站邊上嗎?
金慧沒有回答我的問話,指著跟她做伴的那個女孩說:這是我妹妹,叫金馨。
我看那個姑娘,長得比金慧略高一點,也戴個眼鏡,兩人長得確實很像。金馨還沒等我和她打招呼,就故作不滿地對她姐姐說:嗨,我說這幾天你老帶著我在這兒瞎轉悠,原來是在等老情人啊!
金慧聲色俱厲地說:別胡說,這不是碰上了嗎,解子石你又不是不知道!
金馨見姐姐生氣了,連忙做了個鬼臉說:知道,知道,開個玩笑,看把你嚇的。
這是開玩笑的事嗎,告訴你啊,在家不許亂說!
哎呀,知道了,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是小孩子是什麼?你就愛嘴欠!
我看金慧不停地指責妹妹,就接過話頭說:金慧,你幹嘛呢?至於嗎!
金馨也趕緊說:就是,我是你的死黨,打死也不會說的,你放心吧!金慧這才不說什麼了,問我想住在哪裏,我說就在你家附近唄。她說那就住師大賓館吧,我說行。於是我就跟著她倆走進了一個小賓館,辦好手續進入房間後,我從包裏拿出幾袋南疆的杏仁兒、核桃等特產,讓金馨捎給她的父母,其實是希望她能離開。但是,金馨接過東西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快到中午了,我們隻好下去吃飯。在一個小飯館裏吃飯時,金馨遇到了她高中的一個男同學,那男孩一直在約請她去看電影,她總是很不耐煩地拒絕。我和金慧都鼓動她和同學去看電影,金慧甚至直接說:你和你同學去玩吧,別老跟著我們了!金馨才瞪了她姐姐一眼說:煩人,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後!說完,跟著那個男同學出去了。
金馨走後,我和金慧很快回到了賓館,門一關上她就撲了過來,我緊緊地抱著她,她也開始急不可待地解我的衣服。我把她平放在床上,轉身想把房門銷上,卻發現門銷是壞的,碰鎖能鎖上卻銷不上,服務員是隨時可以開門進來的。樓道裏有吸塵器的嗡嗡聲,還有服務員拿著一串房門鑰匙,嘩啦啦地來回走動聲。這種不安全感,使我和金慧真正的第一次做愛很難進入狀態,加上我幾個月來的渴望和壓抑,沒多長時間就結束了。想象中的狂熱激情和欲死欲仙的感覺,還沒有出現就草草完事了,我們都有些意猶未盡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