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吐魯番的葡萄熟了(1 / 3)

商場上的人際關係,有時靠譜,有時不靠譜,像看不懂的女人。天蠍望遠鏡和八四消毒液,哪個能創造商業奇跡?我該消我自己的毒了。

郭雄從北京來了個電話,說他在天蠍沒法幹,也要辭職了。我說為什麼啊?他說解哥,您不知道,我總算搞明白天蠍的內幕了,在我們進入之前,很多年天蠍內部就有兩派人在爭鬥,仇才一直在中間和稀泥。我說是嗎!哪兩派人啊?他說一派是以仇才弟媳婦為首的,常年控製財務和庫房,所謂親屬幫;一派是以朱民和陳軍為首的,一直把持生產和采購,都是仇才的朋友和故交,算是老友派。我說仇才是什麼態度啊?他說仇才已經很厭煩了,才想改造公司,請我們進來的,其實我們一來,那兩派在任丘就立即合流了,天天在仇才那裏說我們的壞話,不僅說我們的賬目有問題,就連你的初戀他們也調查得一清二楚,說你能撬朋友的戀人,是不可信任的。任丘跟到北京來的人,也都是他們兩派安插進來的,都自以為有後台,隻管挑毛病和打小報告。王素素就是被他們整慘的,還差點挨了揍,她已經離開天蠍去東北了。我說,王素素咎由自取,不要去管她,你為什麼不想幹了?郭雄說,他們現在也開始整我了,整天有人找麻煩,公司的效益不好,仇才也越來越沒有主意,天蠍我看要完蛋了。我說我這裏剛剛有點起色,要不你到西安或者新疆來吧。他說我還是回石家莊吧,我有個同學電腦業務做得不錯,一直讓我去幫忙。我說也好,很快我們也要發展回石家莊的。

放下電話,我心中百感交集,天蠍本來是個龍種,卻這麼快就變成了一條蟲子,唉!

十月一日國慶節,我和劉小平去白楊溝玩了一趟,她又恢複了活力,戀愛的失敗情緒一掃而光,一路上像頭小鹿一樣,老是上躥下跳的。

十一假期之後,金慧又來了,她還給劉小平帶了一條波斯頭巾,劉小平裹在頭上高高興興地又出去聯係送貨了。她一走,金慧就色迷迷地向我走來,我以為她又發情了,就張開懷抱去迎她,她打了一下我的手臂說,急什麼急什麼?我收回手臂,按住她的肩膀說,我以為你急呢!你笑嘻嘻的,有什麼好事啊?她說前幾天我妹妹回來休假了,我終於出了口惡氣。她的話嚇了我一跳,我說你幹什麼了,你對金馨幹什麼了?她說看把你緊張的,她是我妹妹,我還能打她嗎!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那你怎麼出的氣啊?她說金馨來我家玩了,我看著她就來氣,我說金馨,我那個同學解子石,你還記得嗎?她說知道啊,你不天天叨叨他嗎!我說他現在就在烏魯木齊市呢,他專門為我來新疆做生意了,我們經常在一起!她聽了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很長時間她說,姐姐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我說你就是這樣出的氣嗎?她說當然了,她心裏肯定不痛快,她每次來我家都要待一整天的,她是心裏不舒服了才走的。我說你那樣對待她,你就高興了嗎?她說是啊,誰讓她搶我的男人。

唉!女人啊,我真的看不懂了。

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仇才一個電話,他說公司要開股東會,問我在哪裏?我說我在新疆呢,肯定回不去。他說那怎麼辦呢?我說我那麼點股份,也不起什麼作用,需要表決的話,我支持你就是了,要不要我寫個授權給你寄去?他說我知道了,不用了。其實,我心裏盡管對仇才很不滿意,但是還是關心著天蠍的事情,希望能和他修複關係,繼續做天蠍的代理商。我每次走過報刊亭,也都要翻翻那幾本科普雜誌,看看有沒有天蠍的廣告,看看他們正在幹什麼。天蠍的廣告版麵變得越來越小,最後完全沒有了。倒是武漢那些忽悠人們擺天文望遠鏡發家致富的廣告越來越多,完全占據了天蠍以前的廣告位置。

沒過幾天,仇才又來了電話。說天蠍加入了一個全國教育係統的教具供應組織,秋天在烏魯木齊有個產品展銷會,他問我能不能代表天蠍參加,到時候他也過來。我說當然可以,我對新疆還是很熟悉的。他說教育係統的訂貨量很大,這是一個新的市場。我說是啊,任何市場都是需要主動運作的,再好的市場沒有人才也做不起來。他可能聽出了我的不滿和抱怨,就誠懇地說,老解,其實有些事我也沒有辦法,我弟弟和我的股份是一樣的,開完展銷會,你可以再做做新疆市場,現在天蠍的情況也不好,很多款收不回來。我說我理解你,以前的事不提了,我們還是哥們兒。

如果能在新疆代理天蠍的產品,即使掙不到很多錢,也可以增加一個項目,使我在新疆的辦事處更加穩固,並可以逐漸恢複在天蠍的影響力。其實,代理天蠍的產品要比完全並入天蠍,出任天蠍的總經理要更省心省事、更有效益。從郭雄反映的情況看,如果說我和天蠍的合作是個錯誤,就是錯在完全加入和任職天蠍,而不是代理天蠍的產品。所以,對逐漸恢複對天蠍產品的代理權,是我一直希望和努力爭取的。仇才要在烏魯木齊市參加的展銷,顯然對我的這一計劃是個很好的機會。我的住處離國展中心很近,通過這次參展,還可以在新疆的教育係統建立人脈。

我還接到《銷售與市場》一個編輯的電話,她說我的《構建獨立運營的市場服務網絡》一文準備發表,有幾處在表述上想做些適當改動,我說你們都是營銷專家,有不準確的隨便改,這篇文章隻是通過我個人實踐,產生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她說你有關獨立運營辦事處的構思是有一定合理性的,發表之後可能會在讀者中產生較大的影響,所以我們希望能在理論和邏輯上更完善一些。

正是新疆瓜果飄香的季節,全國教學教具的展銷會在烏魯木齊市國展中心如期舉行了。此前仇才把十幾箱展銷商品提前寄給了我,他自己是坐飛機來的。我讓金慧向她表哥借了一輛軍用吉普車去地窩鋪機場接的他,直接把他帶到了辦事處。我說不用住賓館了吧,我這裏離國展中心很近。他看著辦事處空空的大房子,連聲說好啊好啊。

當天晚上,我和劉小平在二道橋請仇才吃的維族飯菜,他這是第一次來新疆,對什麼都感覺新鮮。飯桌上,我說小劉是我的合作者,我們毫無顧忌地談論著八四消毒液的銷售,我是希望他能知道,沒有天蠍的產品,我們照樣生存得很好。仇才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劉小平,似乎在判斷我們的真實關係,他甚至幾次對小平色迷迷地露出微笑。

晚上回去後,我原計劃是讓仇才睡大客廳裏的沙發的,為了打消他的疑慮,我說你睡小劉的床吧,讓小劉跟我睡。我的話讓他倆都有些意外,仇才很快反應過來,連說好啊好啊,能睡在女士的床上,實在是太榮幸了。劉小平也沒說什麼,她去把個人用的一些小東西拿到了我的屋裏。睡下後,劉小平捏著我的下身說,什麼臭男人,把我的被子都睡髒了。我說他一走就給你換新的。她說不就是他整的你嗎!你跟他關係有那麼好嗎?我說我就是想讓他好好反省反省,讓他知道我生活得很好、很滋潤,他是個很色的人,也是個很蠢的人,我就是讓他看看男女交往的更高境界,你要好好配合我啊。她說我明白。一邊說著,一邊使勁兒捏了我一下,疼得我齜牙咧嘴的。我說你不要命了。她說那是你的命,不是我的命。我說你個小混球兒,趕緊下去給它道歉,得罪了它當心再不理你。她嘻嘻笑著就順著被子慢慢沉下去了。

第二天我們都到了國展的天蠍展位,兩天前我就布展好了。我還趕製了一捆印有新疆辦事處地址和電話的資料,仇才看了,隻誇我想得周到。第一天來參觀的大多是帶著孩子的本市市民,我們三個一直在忙著接待,我講解,仇才演示,劉小平在散發資料。中午有大會供應的盒飯,一天忙下來,一個個頭昏腦漲,口幹舌燥的。第二天才是教育單位的領導和采購人員,問的問題和談話的內容都比較專業,我們接待的就更加小心謹慎了,因為這才是最有價值的客戶。

第三天,來參觀的人明顯變少了,參展廠家開始降價銷售展品,參展人員也開始互相走訪。剛吃過中午的盒飯,我就接到了金慧的電話,她說你在哪呢?怎麼家裏沒人啊!我說在國展中心。她說我過去找你。我給她說了展位號,不一會兒,金慧就來了。仇才是認識金馨的,他看到金慧,像金馨又不是金馨,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我趕緊給金慧介紹說這是仇總,他和你妹妹金馨很熟的。金慧跟仇才客氣了兩句,就和劉小平勾肩搭背的說些女人的話題。我不想讓兩個女人在一起待長了,就對仇才和劉小平說今天人少,你倆在這裏吧,我和金慧先回去了。劉小平雖然沒說什麼,我感覺她的眼裏有一股幽怨的光一閃而逝。

第四天是展銷會的最後一天,一過中午,心急的廠家就開始打包收拾,準備撤展了。結束後,我們把銷售剩下的望遠鏡雇一輛車拉回了辦事處,顯然比別的外地廠家方便多了。晚上我和小平在國展對麵的昆侖飯店請仇才大吃了一頓,我問他要不要在新疆玩幾天?他說不了,家裏事多,還是早點回去吧。

仇才一上飛機,劉小平就發泄了一通對我的不滿。她說我給了你麵子,你卻讓我難堪,我要取消以前的協議,我要讓金慧知道我倆的關係,她老公不行跟我有什麼相幹,我為什麼要讓著她。我說你發什麼神經,好好的你怎麼了?她說你說怎麼了,仇才知道我倆的關係,你還要當著他的麵帶金姐回家,她是女人,我就不是女人嗎?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意識到,再說他也並不知道我們回來幹嘛。她說你以為就你聰明啊,你們一走他就說,哎哎,老解怎麼能這樣呢,小劉你度量也太大了吧,我說他們還有別的事,他說小劉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啊。我說你別聽他的,那小子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劉小平聽到這裏憤怒地說,你們吃的都是甜葡萄,隻有我吃的是酸葡萄,反正我不再讓她了,你們不待這麼欺負人的。我說我們那個約定,是你想找男朋友,你才同意的對吧?她說我現在不同意了,每次她來,我都要在街上瞎轉,你知道我是什麼滋味兒嗎?反正她再來我就待在家裏,你們不要臉就當著我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