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濤做個鬼臉：“我有那賊心，沒那賊膽兒呀！”
仨人哈哈大笑了。
11
傍晚許諾接到小雪的電話，說是她在南山邊小溪旁的小路上誤車了，請他去幫忙。他納悶，小雪到那裏去幹什麼？剛要問，小雪手機停了，像是電池沒電了，他急忙開車趕去。
他剛剛到那，小雪跳下車，趟過小溪，向他跑了過來。
小雪邊跑邊喊：“許諾--”
許諾一下子被小雪感染了，迎上去喊著：“小雪--”
倆人湊到一起，什麼話也沒說，緊緊擁抱在一起。
小雪漸漸鬆開許諾，從兜裏掏出報紙亮出許諾的文章《關於活化國有企業不良資產的思考》說：“許諾，你的文章發表了，還加了編者按，產生了很大影響，我爸爸也很受震動。”
許諾接過報紙，瞧著標題大字說：“小雪，來之不易啊！”
小雪說：“聽王副場長說，吳局長要和有關領導溝通，建議你當北大荒豆業集團的董事長。”
許諾說：“他這是就勢順勢。”
小雪說：“看來，以後吳局長會大力支持你了。”
許諾說：“以後的日子更難著呢。像他這種政治懂得多，經濟懂得少的領導，他常說千萬不要犯那種不能改正的錯誤，你看吧，一個事情，小火候時有個基本態度，中火候時就沒準態度了，等到大火候時才態度明朗，很難說在新情況麵前又怎麼樣……”
小雪說：“好了，不說這個。霸王集團來了一封函，我幫你拆了，邀請你參加他們出資籌辦的國際豆製品展銷會。”
許諾問：“還有什麼？”
小雪說：“還寫著，免費為咱們出展位參加展銷，好大方呀。看來，他也在聯絡感情吧！”
許諾說：“不，艾爾茲他的用心絕不像你想的這麼簡單。”
小雪說：“要是有鬼把戲，那幹脆回避！”
許諾說：“不，去，一定要去，而且要下功夫展銷好！”
倆人今天都有興趣，沿著小溪漫步著。
小雪瞧著許諾：“我房子收拾好了，這麼長時間了，等展銷會回來咱們就結婚吧？”
許諾瞧瞧小雪：“還是等你爸爸和夏柳把事兒辦了才好。”
小雪停住腳步說：“我爸爸想通了，剛才和我說了這幾天就辦！”
“真的？！”許諾伸出雙臂，緊緊把小雪擁抱到了懷裏。
12
艾爾茲在臨海市籌辦這次展銷會，說來也沒有什麼詭秘，明顯地就是想顯示一下自己高檔產品的優勢，讓許諾遜色一下。
大廳裏已經有幾百個廠家在自己的展位上擺好了展品，多數是大豆、豆油、豆粕。有著顯眼標牌的“霸王集團豆製品公司”櫃台裏擺放著精製包裝的大豆肽、異黃酮，以及精製的豆粕、精煉豆油等，包裝得十分精美。
因為廣告已經做了很長時間，一開展，人流就如潮水般湧了進去，可以看出，不少是小批發商。除了讓客商們注目的霸王集團展櫃外，和它對麵的“北大荒豆業集團總公司”的一長排展櫃裏各種豆製品琳琅滿。目，也十分引人注目。一個大櫃子裏有六十六種熟食豆製品，包括五香豆腐幹、幹豆腐、油炸豆腐泡、麻花豆腐卷等。學生豆奶專櫃裏各種顏色的包裝袋上標著一年級專用、二年級專用、三年級專用……直到初中三年級專用。雁窩島牌精煉油全由塑料桶包裝，有提壺式的、花瓶式的、方桶式的、葫蘆式的，每個樣式都有一至十斤大小不同的包裝桶。雖然不像霸王的包裝那麼精美，看上去美觀、大方，特別是那“綠色食品”四個大字很惹人注目。
維生素E的專櫃裏，提盒式的包裝綠茵茵擺成一隻展翅的大雁，瓶包裝的則擺成了一座金字塔。異黃酮是透明的玻璃包裝。惹眼的是最後一個展櫃裏展出的三排產品，第一排是一個個小碗裏裝的金黃滾圓的大豆，注明著“北大荒AA級綠色大豆”，第二排一碗碗裝的是雪白雪白的豆腐腦，第三排一碗碗裝的是豆漿汁兒……
出乎意料的是這裏成了參觀的熱點。櫃台前圍滿了人，許諾親自手持教棍，正在一個一個展櫃前介紹。
許諾站在第一個展櫃前用教棍指著展櫃，說：“女士們，先生們，豆製品熟食是家家喜歡的食品，我們提供北大荒AA非轉基因綠色大豆，提供技師，招商辦北大荒豆漿、北大荒豆製品連鎖店……”
聲音剛落，兩位戴領帶的客商問：“許先生，我是當年北大荒的知青，這東西是不錯，咱們能不能細談談？”
許諾指指專櫃一端說：“先生，那邊有專業人員接待。”
十多名客商跑了過去。許諾手持教棍走向了第二個展櫃，又跟參觀的人說：“從日本傳來一句格言‘一杯奶可以強壯一個民族’，他們多年實驗，小學到中學的學生是否食用牛奶，身高相差兩厘米。為了方便學生飲用，我們在奶粉裏又配上了豆粉，就像喝奶強壯的民族又錦上添了一朵鮮花。有效期一年以上。學校，我們隻收成本費，以聯營先後為準，隻提供兩千人以上的學校一百家。”
差不多二十多名客商七嘴八舌地問：“到哪裏聯係？”“我當代理怎麼樣？”……
許諾又指指展櫃另一端說：“那邊有專人接待。”
艾爾茲站在對麵櫃台裏瞧瞧許諾得意揚揚的樣子，氣得直皺眉。這時，王教授、小靚和海斯特從霸王展櫃前一晃而過，轉到雁窩島展櫃，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許諾正指著第三個展櫃說：“北大荒大豆集團的精煉油是非轉基因大豆，炒菜無煙、無公害……”
許諾說到這裏，櫃台裏的女服務員點著油爐，等爐上的鍋熱了，倒上一鍋底油，隻聞香味不見油煙。引得眾人紛紛讚歎起來。
許諾激昂地說：“朋友們，我們招收八百名推銷員，將在全國各地設展銷點，待遇包括底薪再加銷售額裏的獎金，招收條件請看今天的《臨海日報》和明天的《人民日報》、《經濟日報》……”
許諾又走到第四個展櫃說：“大自然維生素E是我們研製的從大豆裏提取的最新產品，長期食用它，可以軟化血管。”
他身旁的一名客商問：“到哪裏聯係訂貨？”
許諾又指向前方，走到一個客商較少的櫃台前介紹說：“各位朋友，這是從大豆中提取出的尖端產品大豆肽、異黃酮……”
那位客商問：“老板，你們這些產品和霸王集團的質量上怎麼比較？”
許諾回答說：“如果你訂購霸王的產品，我可以贈送一些，你們回去檢驗、對比……”
小靚跑過來高興地說：“爸爸，焦叔叔說，合同額已超過三個多億了。”
海斯特轉身跑到霸王公司展櫃跟前問：“爸爸，我們有多少合同額了？”
艾爾茲瞧著從這裏一閃而過往北大荒豆業集團走去的客戶，歎口氣：“不知道。”
海斯特又跑到記賬員那裏問：“我們的簽約合同多少了？”
記賬員說：“一千萬人民幣多二點。”
展銷廳裏的熱鬧勁兒一直持續到傍晚，等最後一批客人走出展廳後，艾爾茲走到許諾跟前說：“許總，沒想到，我在你麵前遜色了。”
許諾笑笑說：“不，你正在成功。”
艾爾茲嘿嘿一笑：“是在挖苦我吧。”
許諾說：“不，中國有句俗話，大概你聽說過，叫做‘失敗乃成功之母。’”
艾爾茲說：“聽說過，不過，那是從離開現實的另一種意義說的。”
許諾說：“現實過去了，沒什麼再談的，要說，就應該說另一種意義，這另一種意義倒使我可怕。”
艾爾茲問：“這話怎麼理解？”
許諾說：“你如果真正把握住了這另一種意義上的成功，不就說明我要失敗嗎！”
艾爾茲連連說：“佩服，佩服！”
許諾說：“我對你也是佩服，佩服。”
艾爾茲說：“如果你是坦誠的話，能講一講我在這次展銷會上為什麼會遜色於你嗎？”
許諾說：“當然可以了。我認為，不能說你是遜色，應該是失利。如果是失利的話，那就是說，市場是和國情緊緊聯係在一起的，你還不大了解我們的國情消費市場。”
艾爾茲點點頭。倆人緊緊握住了手。
許諾手機響了，他接起一聽說：“小靚，和你媽媽在一起呢，好好照顧你媽媽，什麼？可以，可以，你陪王教授、海斯特先行一步，可以先考察考察咱們北大荒，等展銷會一結束，我立即趕回去！”
艾爾茲說：“許總，今晚我請客，怎麼樣？”
許諾說：“艾爾茲董事長，哪能讓你請客呢，你出資籌辦這次展銷會已經很破費了，我請--”
艾爾茲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13
展銷會真的感動了王教授，他欣然應約，要去參觀考察北大荒。火車開動了，王教授、小靚、海斯特、小英子雙雙對麵坐著。王教授問：“你們說，這次展銷會上，北大荒豆業集團為什麼這麼光彩呀？”
小靚回答：“當然知道了，因為他們的產品分高、中、低檔，符合各種消費層次……”
王教授說：“對了，也就是說產品開發符合國情，適銷對路。”
小英子插話說：“還有，北大荒的大豆早就美譽五湖四海，它的市場是有根基的。”
火車一聲長鳴，奔馳起來。
王教授問海斯特：“海斯特，你說呢？”
海斯特一皺眉頭，剛要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王教授說：“海斯特，不要著急，想好了再說！”
14
北大荒豆業集團新廠區成品庫大門口，李一農、許諾乘車駛了過來，握著王教授的手問：“王教授，這幾天生活的怎麼樣？”
王教授說：“這正是我想象中的北大荒。”
許諾笑笑問：“是什麼？”
王教授說：“是世界現代化農業的輝煌呀！”
許諾鬆開手笑笑：“謝謝。”
王教授問：“許總，還有新的打算吧？”
許諾說：“我們和霸王公司的市場競爭才剛剛開始，我們的企業隻不過是在我國北方剛剛站住腳，”他說著拍了拍海斯特的肩膀，“海斯特，就在我動身回來的時候，你爸爸帶有威懾力地和我說，他要立即行動，集聚美國大豆深加工方麵的實力夥伴，要在中原和南方地帶各建一個像霸王這樣的加工廠，而且要大量進口美國大豆。”
王教授說：“從美國進口大豆和我們北大荒地產大豆價格比怎麼樣？”
許諾說：“我們有了和美國同樣的現代化裝備，耕作技術，應該說，成本相差無幾。”
王教授說：“這麼說，還是有競爭力的。”
許諾說：“應該說有這種潛力。因為，我們的家庭農場還不具規模，尤其是大豆收購環節，短途運輸，無形增加了加工產品的成本。”
王教授說：“那怎麼辦？”
李，農說：“許總，應該說，這就寄希望於小雪、魏思來、馬老大，還有草根他們興辦規模家庭農場的示範拉動了。”
許諾點點頭：“應該是。”
王教授瞧瞧許諾問：“還有新的打算吧？”
許諾拍拍海斯特的肩膀：“海斯特，你回去也告訴你爸爸，我已經得到了國家的大力支持，要在天津、上海港口的保稅區，各建一個像現在這樣規模的大豆加工廠，從美國、巴西進口大豆直接進廠加工。”
海斯特點點頭。
王教授說：“許總，這麼說，你們和霸王競爭的序幕才剛剛拉開呀！”
許諾說：“應該這麼說！”
王教授說：“許總，我們中國農大準備在這裏建一個大豆栽培科研所，怎麼樣？”
許諾握住王教授的手，激動地說：“好啊，好啊--”
王教授說：“還準備在這裏建一所大豆深加工研究所！”
許諾又一次緊緊握住王教授的手：“好，太好了，求之不得呀。”
海斯特瞧瞧小靚，瞧瞧小英子。
小英子問：“海斯特，你在想什麼？”
海斯特說：“我爸爸說，他來中國投資前，認真研究了中國共產黨的曆史。看來，他沒有研究好，也沒有研究好發展著的中國人。小靚，包括對你--”
15
北大荒農墾局辦公樓的小會議室內，正在召開一個群情激昂的小型圍桌會議。
“講了這麼多了……”吳新華很有感觸的樣子，“通過北大荒豆業集團的創建，我深刻地反省了自己，既保守又官僚，應該向大家檢討。應該好好向基層的同誌們，特別是向許諾同誌，向實踐學習--”
許諾、李一農，焦永順等靜靜地聽著。
吳新華聲音更大了：“不過，大家一定要清醒地認識到，迎接大豆市場的挑戰才剛剛開始，更激烈的競爭還在後頭。許諾同誌把今後的打算和我講了，我完全同意。下麵，我請許諾同誌說說，大家共同來討論一下，特別是各位專家，應該多提意見。”
“吳局長，我說了？”許諾瞧瞧吳局長，吳新華點點頭，許諾不緊不慢地說，“就霸王要發展的態勢來看，我們目前的規模還遠遠不夠。我已，經和焦永順等同誌進行了考察，專家也幫助論證了。下一步計劃在上海和天津兩個城市的港口的保稅區分別建兩個年加工兩百萬噸的分廠，重在利用保稅區的政策，減少成本，靠進口擴大規模，首先從總量上，與霸王抗衡。我們要力爭做到當年設計、當年開工、當年投產！”
會場裏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2005年9月23日
於北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