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火-3(1 / 2)

帳門口的簾布被拉開一半後,一個熟悉的身影顯現了出來。由於背光,剛剛恢複意識的唐衛軒還一時看不清來人的樣貌,但那隨之傳來的話語聲,卻立刻表明了來人的身份:

“呦——!唐兄,你終於醒了!我就說,有個小娘子服侍著,就是走到了奈何橋,你也能再掉頭轉回來的……”

一聽這帶著些戲謔、又不太正經的腔調,加上那熟悉的聲音,唐衛軒便知道是程本舉來了。

而緊隨程本舉身後的,還跟著另一個有些瘦削的身影,看那穿戴,乃是個隨軍的老郎中。

見春山跑上前來,程本舉摸了摸春山的腦袋,而後徑直走到唐衛軒的旁邊,拱手說道:“唐兄此番又是吉人自有天相,真是羨煞旁人啊!”一邊說著,又衝著唐衛軒朝已經閃退到一旁的李紋月擠了擠眼。看程本舉的意思,令人欣羨的,反而是這個侍立在旁的李紋月。

“唐將軍,奴婢去給幾位沏茶。”李紋月施了個萬安禮,隨後就轉身飄出了帳口,出帳沏茶去了。

唐衛軒對程本舉的那戲謔表情不太在意,心中最為關切的,還是戰事的發展。一把把程本舉拉到床邊坐下,急著想了解現在的具體情況。

“唐兄,稍安勿躁。鬼門關咱都闖過來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先讓劉郎中給你看看。”程本舉示意身後的老郎中上前為唐衛軒把脈,而後檢查肩膀上那處挨了一刀的傷口。

趁著這個時候,程本舉簡單介紹了這幾日的情況。

原來,果然如方才李紋月所說,自打幸州山城之戰以來,雙方一直是風平浪靜。這幾天除了零星的摩擦,明、朝聯軍幾乎沒有再和龜縮漢城的倭軍交過手。而根據前線的回報,盡管幸州已經撤防,但是倭軍經此一敗,士氣大為受挫,猶如一條受了傷的蒼狼一樣,躲在漢城中,不斷舔舐著傷口。十天半個月的,估計是無法北犯開城了。何況,小小的幸州山城都拿不下來,要想強攻這城堅牆固的開城,豈不是癡人說夢?

慢慢把心放下的唐衛軒,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方才那個古怪的夢。原來,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雙方又經曆了一場幾乎同歸於盡的血戰。但看來,那的確隻不過是場夢而已。

於是,唐衛軒漸漸又把注意力轉了回來。繼而向程本舉問起了李紋月的事情。

“怎麼?!你還不知道?!”程本舉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會吧。我還以為剛才你已經問清了呢。”

唐衛軒苦笑著,無力地搖了搖頭。

“屋裏忽然冒出了大姑娘,你反而不問清原因。隔著幾十上百裏遠的戰場,你卻還這麼關心……”程本舉小聲嘀咕著,而後又開始說起這個李紋月的事情來:

“這個丫頭,是李大帥送來專門照顧你的……”

哦?!

唐衛軒一時有些驚奇,沒有想到,半個月前,李如鬆等人還疑心自己是賣國投敵的叛徒,怎麼一眨眼,又會送了個侍女給自己呢……同時,唐衛軒又想起了方才李紋月的話,於是繼續問道:

“她說是‘大公子’派她來的。這位‘大公子’,莫非就是……”唐衛軒似乎想到了由來,卻還不太確認。

“哦!”程本舉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聽說這個丫頭本是李大帥之父——李成梁老將軍府上的丫鬟。前不久碧蹄館之戰,李大帥的親兵折損了不少。聽說了此事的李老將軍,於是就從府裏挑了一些家丁和侍女,派到前線,用以補充到李大帥的提督府裏,填補侍奉李大帥的各種空缺。而這李紋月,聽說也是其中的一人。隻不過在到達朝鮮後,隨即就被李大帥直接轉手派給了你。大概是因為她之前是在李老將軍府裏的關係,所以才這麼稱呼李大帥的吧。”

“原來如此。”唐衛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而這個時候,劉郎中已經號完了唐衛軒的脈象,看起來一切正常。而後又請唐衛軒脫去上衣,打算拆開包紮的紗布,查看一下唐衛軒肩膀上的傷勢情況。

一邊拆解著紗布,這劉郎中忍不住嘖嘖稱讚道:“這紗布包紮地好生靈巧!”

見唐衛軒一臉不解,劉郎中捋了捋下巴上的灰白胡子,解釋道:“老夫昨日來看望唐將軍之時,臨走前也曾為將軍包紮了一番,但卻不似這麼精細。想必,這一日之內,又有人幫將軍換過包紮的紗布吧。從這包紮上來看,此人的雙手倒是頗為靈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