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既然這座晉州城是朝鮮人曾經抗倭取得大捷之所,更是其心中的精神寄托與倚靠,那麼,隻要將其徹底攻破,就可以沉重打擊日益高漲的朝鮮軍民士氣,不僅如此,更可借此戰一雪前恥,重振倭軍一路南撤的低迷士氣!
也不知,這此的行動方略是否本身就是太閣殿下本人的主意。但無論如何,從戰略角度上看,長穀川秀久也由衷體會到了,主持、指揮此次戰役的高層將領們,這一回,的確是眼光獨到,找準了朝鮮人的七寸,準備給於致命的一擊……
緊趕慢趕、千辛萬苦,眾人終於趕到了目的地。雖然看著圍城的磅礴氣勢,新兵們的士氣更加地高昂,但連續急行軍多日,也是搞得大家人困馬乏。好在馬上就由來接應的人帶領著筋疲力盡的眾士卒,去已經搭好的營地立即入駐休息。
飯田直景也在簡單交待了眾人幾句話後,便徑自趕去向加藤清正彙報複命去了。但在走之前,又特別向其手下侍衛粟林幸勝、以及近期一直跟隨其左右的長穀川秀久和天草雄一兩人額外囑咐了幾句,吩咐三人盡快到附近地形轉上一轉,仔細探查出地形、繪製成詳細的地圖,以備不時之需。
從飯田直景那謹慎、嚴肅的表情上,長穀川秀久也嗅得出一絲隱隱的擔憂。
粟林幸勝,一直是飯田直景的貼身侍衛,平時就是根據飯田直景的指示,專門負責為加藤清正所部第二軍團繪製行軍作戰地圖的。說起來,和長穀川秀久與天草雄一也是當初一起結伴突圍、返回漢城求援的老相識了。畢竟曾經一同並肩作戰過,此番再度合作,也是非常的駕輕就熟,放下行裝後,三個人立刻便騎上快馬,圍著晉州城方圓數裏的地界,細細查看了起來……
當然,繪圖的事情,基本還都是粟林幸勝的工作。長穀川秀久和天草雄一更多的是四處警戒、同時大體上對周圍的地勢走向,做到心中有數即可。偶爾,會幫粟林幸勝跑一跑腿,將一些拐角、低窪之處的細節,一同補充進其所繪的地圖之內。
稍得清閑之時,望著眼前這浩大的圍城陣勢,隻見正有數萬人馬,不慌不忙地圍城數匝,將這晉州城團團包圍起來。同時,長穀川秀久也注意到,這一次,已經兵臨城下數日的倭軍主力,並沒有再像原來那樣急於進攻,而是先圍繞著晉州城,紮好了堅固的營壘,並且還分出了一部分兵力,駐守在外圍的幾個險要之地上,警惕著各個方向可能來救援的大明或朝鮮援軍。
仔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大軍圍城的情景,長穀川秀久越發可以肯定,這一回,倭軍想必也是勢在必得,誓要攻破這曾經令自己蒙羞的晉州城了!而且,看這架勢,倭軍上下也是充分吸取了當初進攻之前準備不足、疏忽營地守備、時常被援軍騷擾而後腹背受敵的經驗教訓。所以,這一次的圍攻,仗著兵力雄厚,更是做足了十全的準備,顯得不急不躁、頗為老練。就算是明軍和朝鮮軍的主力全部趕來,以現在的準備和布防情況來看,倭軍也一樣有一戰之力!
看到這裏,三個人一邊繪製著地圖,一邊也越來越對即將展開的總攻,增添了幾分信心。不過,待繞到晉州城南側時,三個人又是大吃一驚,對於晉州朝鮮守軍的防禦手段,也開始刮目相看:
原本,這晉州城中央,有一條自西向東、被稱做“南江”的河水,橫貫穿過晉州城內。為了守城,朝鮮守軍再次沿用了當初幸州的辦法——挖溝壑。不過,這次在圍著城池挖出的寬闊溝壑裏似乎並沒有填埋上尖頭木樁或者鋒利的刀刃,而是就地取材,將流經此地的南江江水,引入了溝壑,成為了一條天然的護城河!
看得出,相比於全力以赴、誓要一雪前恥的倭軍來說,朝鮮人的準備工作同樣做得十分充分。甚至在那些可以從遠處隱約望見的城頭守軍身上,也能多少看出一些同仇敵愾、視死如歸的氣勢來。那些站在夕陽餘暉中、俯視著城外密密麻麻九萬敵軍的守城士卒,雖然看不到其具體的表情是否堅毅,但看著那迎風飄揚的朝鮮旗幟,與城頭有條不紊、往來巡視的巡邏隊們,似乎受困於城內的朝鮮人也還沒有顯露出慌亂和恐懼。大概,他們如今也在堅信,幸州的奇跡,會在這晉州再次重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