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島津大人他一向和石田三成、小西行長等人走得較遠,也沒什麼交情和來往,未必是傾向於‘文治派’那些人。以我之見,他們島津家自古便統治九州南部的薩摩一帶,已曆經數百年。早已形成獨霸一方、自成一體的孤傲心態。太閣殿下親統大軍征伐九州之時,島津家起初也曾想負隅頑抗到底,若不是最終迫於無奈,才被迫降服,恐怕他們心中依然是頗為不甘,尚未真正心服口服吧。所以,以他們那獨特的性格,大概對太閣殿下嫡係屬下中的爭論,都不會有太大的興趣。也根本不會和小西行長、石田三成他們過於交好。”
“嗯,飯田君你這麼說,也有道理。但是,若不是小西行長等人從背後指使,他們為何如此不配合?”
“這個……恐怕還是有兩個原因:一來,不知主公注意到了沒有,當初太閣殿下為征朝的諸將劃分的八道國割,諸位軍團長幾乎都有分到一道領地,毛利家甚至坐領江原道和慶尚道兩道之地。但好生奇怪的是,唯獨沒有提到島津家的封賞!好像完全忘記了一般……雖然在下也多少猜得出,太閣殿下可能是考慮到島津家還未真心歸附、且依舊保留有九州南部大片的領地,所以才這樣安排,以免其坐大。但對於絲毫撈不到任何好處的島津家來說,自然沒有必要為了別人的領地,而拚上自家的鮮血。二來,再加上幾年前敗給太閣殿下的那場九州征伐中,島津家也是折損甚多,至今元氣未複,所以,當然也就更不願意努力賣命了。”
“嗯……這樣說來,還的確很可能是這樣。”
“不僅道理上是這樣,據我觀察,島津家的行動上,對這場戰爭的消極態度,也是表露無遺。且不說在登陸以後,向來以驍勇無畏而著稱的薩摩武士們,居然幾乎寸功未立,一味地消極避戰、保存實力。而且,不知主公是否還記得,當初大概是開戰的半年前左右。曾有一名島津家的大明醫師被人舉報,好像是叫許三官還是什麼的,竟然在得知我軍的遠征朝鮮、再攻大明的計劃後,開始秘密調查起我軍的內情,有通敵泄密之重點嫌疑。當時,太閣殿下大為震怒,立刻將其逮捕下獄,原本打算隨即處死此人,以儆效尤。但也不知什麼原因,居然最後又將其無罪釋放、交還給了島津家,隻是讓其多加看管而已。據我私下調查,才知道這是島津家在背後多方聯係,最後請動了德川大人,為其求情,才使得那許三官僥幸得生。從這件事情上,也不難看得出,島津家實際上也根本不太關心這次朝鮮征伐的成敗,甚至對其家中醫師的通敵大罪,也是不聞不問,毫無懲戒。甚至,對於那許三官暗自給大明通風報信之舉,島津家恐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罷了……”
“這件事情,我倒是還記得。原本太閣大人連大鍋都準備好了,打算直接煮了那吃裏扒外的家夥!但後來,也不知為何,竟然直接放了。我當時也是著實的感到奇怪。現在聽你這樣一說,難不成,除了島津家外,德川大人也反對此次的朝鮮征伐……?!”
“這……德川大人一向韜光養晦、城府頗深,我也實在看不透他的真實想法。但這一年多來,他雖然沒有直接出兵登陸朝鮮,但一直在盡心盡力地負責著後勤糧草、兵員的調配補給,至少表麵上一直是對太閣大人的命令全力以赴、盡職盡責……”
“唉,不提德川大人了。還是先說眼前的島津家吧。他們這麼不願意出力、處處避戰,到底該怎麼安置才好?!”
“所以,方才屬下才拜托島津軍保我後路,為我軍壓陣。如此一來,不僅在氣勢上,讓不明所以的朝鮮守軍看到,我軍在城北的兵力足有兩萬餘人。因為有島津家坐鎮,也可以讓將士們無後顧之憂地奮力一戰。即便真的有明軍來抄我後路,島津義弘再消極避戰,總也要保存他島津家的力量,一定會拚了命地向釜山方向突圍。我軍隻要緊跟在其身後,也一樣不會被明軍殲滅在這晉州城下……”
“嗯,虧得飯田君你腦子轉得快,對於那些臭脾氣的島津倔驢來說,這倒也是個好安排。不過,我已當眾說過,十日內破不了晉州城,甘願切腹自盡。那些突圍的後話,你倒是多慮了。”
“主公……屬下始終還是不明白,何必非要說出那樣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