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15(1 / 2)

正是當初那封東廠廠衛所攜帶的書信!

原……原來,這些家夥……並不知道……那封真正的信,已經被韓……韓千戶給燒掉了……還以為是……是在自己這裏……

唐衛軒的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眼前甚至也有些看不清東西了。但是心裏,卻忍不住因為洞察了對方的底細,而感到一陣莫名的鄙夷與興奮。甚至,居然不由得還能笑得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

聽著唐衛軒由衷的放肆笑聲,王之楨的臉色似乎變得難看了不少,恨恨地說道:

“哼!唐衛軒,你也別猖狂,再有個一炷香的時間,我看到時已經變成了幹屍的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在周圍一陣又一陣的熱氣烘烤下,唐衛軒漸漸實在有些支撐不住了,耳朵中也開始盡是鳴響之聲,王之楨的聲音已經變得斷斷續續,直到完全被那腦中的無端鳴響所遮蓋,仿佛是死亡將至的號角,回蕩在腦海之中……

極度缺水的唐衛軒,雖然無力地緩緩垂下了腦袋,但此刻的心中,卻如明鏡一般:看來,這王之楨從一開始,就很可能已經知道了那封真正的通敵書信!換句話說,他恐怕從頭就十分清楚,自己根本是被冤枉的,而東廠才是最終的幕後黑手……這樣繼續想下去,他巴不得將所有罪名扣在自己頭上的理由,也就自然而然可以推想得到了……

想到這裏,唐衛軒忍不住再次抬起了頭,眯著逐漸模糊的眼睛,鄙夷地瞅了眼麵前的王之楨。但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已經開始出現了幻覺,在王之楨那套鮮亮的錦衣衛衣甲的身後,似乎籠罩著東廠才擁有的陰霾之氣……

嗯……是幻覺了嗎?!

等等……好像……該不會是自己已經徹底眼花了吧……在王之楨的身後,房門不知何時,大概是方才耳鳴之時,已經被打開……似乎,真的走進來了幾個身著東廠行頭的家夥,正在看著自己的方向,與王之楨說著什麼……

就在唐衛軒即將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還努力瞄了眼為首的那個東廠廠衛,心中竟感覺似曾相識一般:

怎……怎麼,那個人的麵容……雖然模模糊糊的,但是為何……好像……在……在哪裏……見過……似的……

奮力撐到這一刻的唐衛軒,想到這裏時,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兩眼一黑,全身一軟,就徹底昏闕過去了……

……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唐衛軒,忽然感覺到口中似有一股甘甜的清流在湧動,早已極度缺水的身體自己是全力地去吸取那口中難得的水流。

“咕嘟——咕嘟——”

咕嚕嚕連喝了幾大口後,唐衛軒依舊無力睜開眼睛,隻覺得渾身充滿了疲倦之感,四肢幾乎都已沒有了力氣。但至少,終於是緩過這口氣來了。如同久病初愈之人,全身無不感到一陣虛弱。

這時,忽然一道清風吹拂而過、耳畔不遠處甚至還傳來了馬匹的低聲嘶鳴……

這……這難道是地牢之外了嗎?

帶著一絲期待,唐衛軒慢慢地努力睜開了沉重的眼皮。麵前的一切,不由得讓其吃了一驚……

在地牢之中,自然是看不到日月星辰,晝夜變幻。而此刻,唐衛軒終於再次見到了太陽!雖然並不是豔陽高照,掛在天際的那一縷陽光,也不清楚此刻是黎明、還是傍晚,昏黃的光暈下,外麵的整個世界似乎也帶上了一律蕭瑟之感。此外,也不知是怎麼搞的,昏迷前還在地牢審問房內的自己,如今,卻已被裝進了一輛木製的囚車之中,隻有腦袋露在了囚車外麵,可以勉強四下轉動,而身體卻被牢牢地鎖在了囚籠之中,動彈不得。再看四周,原來,這裏正是詔獄衙門的後院。圍在囚車周圍、正在整頓車馬行裝的,則是十來個戴尖帽、著白皮靴的東廠廠衛,看著那一身身黑色的衣衫、係著小絛,各自忙碌的樣子,似乎正準備押送著自己的這輛囚車去往哪裏……

這時,一個東廠廠衛,又麵無表情地攀上了囚車邊緣,端著個裝滿水的木瓢,來到唐衛軒的跟前,而後伸出了木瓢,似乎正準備再給其多喂幾口。

原來,居然是自己最厭惡的東廠之人,不僅從王之楨那裏救了自己一命,而且還將自己帶出了暗無天日的地牢……

想到這裏,看著眼前這不容置疑的事實,唐衛軒不禁一陣苦笑,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是對四周的這些東廠之人,尤其是給自己喂水的這個東廠廠衛,多少有些莫名的感激。

“嗯?!”看到唐衛軒已經睜開了眼睛,那端著木瓢的廠衛似乎也有些吃驚,大概是沒想到唐衛軒恢複得還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