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15(2 / 2)

“喂,醒了沒有?!”這廠衛看了看唐衛軒的表情,將手中的木瓢停了下來,用另一隻手在唐衛軒麵前擺了擺,似乎是在測試一下其是否完全清醒過來了。不過,對於剛剛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的唐衛軒來說,腦袋裏還是有些迷迷糊糊,加上不知在不見天日的地牢中待了多少時間,盡管現在的天色已然有些黯淡了,但對外麵的光線一時還不是非常適應,所以,眼睛依然看得不是太清。口齒,也因為體力虛弱的原因,一時也說不太出話來。

正在唐衛軒努力試著睜大眼睛,同時潤潤喉嚨說句話時,那木瓢忽然迎麵一閃而過,緊接著,就是“嘩啦——”一聲,大股清涼的水流,直接被潑到了自己的臉上……

霎那間,唐衛軒一個激靈,頓時又被這激烈的水流刺激得清醒了不少……

“嗯,這下總算是清醒多了。”那東廠廠衛又瞅了瞅滿麵水花的唐衛軒,冷漠地笑了笑,而後,還用手將唐衛軒多日來已然有些淩亂的頭發,借著濕漉漉的麵頰,簡單整理了下,使得整個臉部都可以清晰地露了出來……

“好啦!”這廠衛又端詳了一陣後,拍了拍手掌上的水,如此說了一句,然後,就將手中的空木瓢隨手扔到了一旁的地上,跳下了囚車,走到一旁的一個帶隊首領樣子的東廠頭目背後,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大人,已經準備就緒了。”

再看那帶隊首領的裝束,戴著一頂紋繡的精致圓帽,腳下踏的是雙鋥亮的皂白官靴,穿著一襲褐衫,還披了一件黑色的鬥篷,一看,便知其官位不低,至少也應該是個東廠的掌班之類的……

唐衛軒一邊觀察著,一邊努力回憶著,當初,臨昏過去之前的最後一刻,自己抬頭望向門口時,走進審訊房內的為首那人,似乎就是這樣的裝束,怪不得,能從錦衣衛指揮同知王之楨的手裏,硬是搶下了自己……同時,那時候,好像……還隱隱約約覺得此人有些麵熟呢……

不過,自己在東廠,好像還不認識什麼人……

想到這裏,唐衛軒不禁更加仔細地觀察著那個東廠掌班的一言一行。

也不知其是否聽到了手下的彙報,這東廠掌班似乎根本沒有在意,而隻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馬鞍上,仰麵看著天色,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因為對方始終是背對著囚車的方向,所以,唐衛軒一直也沒有機會再重新端詳一番對方的麵容。

同時,麵對著此人的一言不發,周圍已經做好開拔準備的其他東廠廠衛們,一個個也是大氣不敢哼一聲,都在無聲無息地靜靜等待著命令。

又過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那人好像終於醒過神一般,淡淡地問了一句: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稟大人,馬上就到酉時三刻了!”一旁的一個副手樣子的東廠領班應聲答道。

話音剛落,隻見那為首的東廠掌班立刻將右手的馬鞭一舉,其餘的東廠廠衛就如同得到了命令一般,紛紛躍上了馬背、握好了韁繩、作好了隨時出發的最後準備……

“啪——!”

“噅——!”

隻聽一聲清脆的馬鞭劈空而落之聲,緊接著一聲駿馬的長嘶,為首的那名東廠掌班已經躍馬而出。

緊隨其後的另一名副手樣的東廠領班,則一邊策動馬匹、一邊朝著後麵的十來個東廠廠衛喊道:

“出發——!”

一聲令下中,押著唐衛軒囚車的這隊東廠廠衛,立刻由詔獄衙門的後門陸續魚貫而出,緊緊跟上了最先帶路的那名頭目。把守詔獄後門的三兩個錦衣衛,也是恭恭敬敬地守在大門兩側,目不斜視,對於東廠之人將唐衛軒這名錦衣衛的重犯堂而皇之地押走,好像熟視無睹一般……

隨著囚車的驟然啟動,唐衛軒在車上也是一個趔趄,好歹是因為站在囚籠中,且腦袋被牢牢的卡住了,倒也沒有跌倒。不過,心中卻有幾分驚異,瞪大了眼睛,似乎還在追憶著片刻前的那一幕。

那……那個聲音,以及那個揮……揮鞭的動作……好像的確是在哪裏見過似的……

被關在囚籠裏的唐衛軒站在囚車上,跟著這隊東廠廠衛一路急行著,同時,望著不遠處那個身披鬥篷的東廠掌班的背影,夕陽的餘暉照射下,在唐衛軒的心中,也投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難不成……這個在最前麵披著鬥篷、也不知將帶著自己去往哪裏的東廠掌班,我唐衛軒曾經在哪裏……見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