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混蛋!”
一回到軍議的大帳,首輪進攻受挫的不少倭軍將領就不由得破口大罵、一泄心中的憤恨。原本借助鐵炮這防禦的利器屢屢占據戰場的上風,如今,卻被明軍的鐵炮和火炮壓得完全壓製、軍心動搖,豈能不讓人怒火中燒!
而此刻,南原城內外響徹的歡呼聲,在這隔著好遠的倭軍大帳,也一樣隱約可以聽到,似乎是在為今日這番以弱敵強的首輪勝利而進行慶祝。耳畔回響著經久不息的歡呼聲、與伴隨其中的敲鑼打鼓聲,眼前幾乎可以想象得出湧上城頭的守城軍民臉上的興奮與自信,更加如火上澆油一般,令眾將惱羞成怒,誓要破城之後血洗全城!
不過,現在說這些,除了傾瀉一下心中的怒火,又有何用……?
麵對明軍城牆、營壘相結合的縱深防禦,配合火炮、鐵炮、弓箭等對攻城的倭軍實行遠程壓製,再加上塹壕所起到的遲滯作用,使得倭軍即便頂著守軍的鐵炮、箭矢衝上了營壘,也始終處於以少敵多的被動局勢下,難以突破外圍營壘中明軍的第一道防線。更何況在曆經數論鐵炮打擊之後,衝上營壘的士卒也早已士氣不高、難以持久。不得不說,明軍這個縮頭烏龜的戰術令五萬倭軍十分得棘手。如同一隻巨掌拍了過去,卻沒想到拍到了刺蝟的身上,紮得滿手鮮血淋漓……
帳中的每個人都很清楚,對於急於直驅漢城的這五萬人馬而言,每在南原城下多拖一天,就等於少一分搶在明軍主力到達前攻陷漢城的勝算!時間不等人,眼看第一天的戰鬥就這樣結束了,留給倭軍攻陷南原的時間也隻剩下四天,但是,麵臨如今這樣的窘境,帳內眾將一時一籌莫展,拿不出個主意來。
“咳!幹脆我們明日也不管什麼鐵炮、火炮,一股腦地全部押上!不信五萬大軍踏不平這小小的南原城和那區區數千守軍!”
一個年輕的倭軍將領實在忍不下去了,幹脆站起身來,激動地提出了這個極為衝動的建議。不過,這個魯莽的建議立刻引來了其他具有作戰經驗的大多將領們的白眼。
硬衝上去撞槍口?那豈不正是明軍最希望的戰法嘛?!這麼個打法,不知要在這南原城下死傷多少人馬……更何況,在對方的一輪輪射擊之下,又有誰能保證己方士卒在慘重的傷亡下依然可以保持進攻的士氣?!弄不好,就是白白折損人馬,卻依然未能撼動南原城分毫!
退一萬步講,縱使真的可以用人海戰術將南原城硬生生攻破,這樣的打法也勢必使得倭軍大耗元氣,未來能不能打得下漢城、或者即便打下來漢城還能不能頂得住明軍主力的反撲,恐怕,都是一個難有勝算、不容樂觀的結局……
因此,不僅大多數將領直接白了這提出硬攻建議的年輕將領一眼,坐在帳中的幾位主將,更是眼皮也沒有抬一下,直接無視了其存在。
“我軍人多、守軍人少。不如,使用疲敵戰術,晚上趁著夜色發動佯攻,用以疲勞守軍。”
而後又有一位年長的將領提出了一個新的建議,這次,點頭的人多了一些。不過,這個治標不治本的法子,也隻能稍稍削弱敵軍的精力,卻同樣難以在短短五天內保證可以起到巨大的收效。所以,主將們雖然並不否認這個建議,但是,卻依然愁眉不展。
沉默中,焦頭爛額的將領們最後隻能把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宇喜多秀家,想看看身為主將,宇喜多秀家能有什麼好主意。不過,麵對眾人的殷切期待,宇喜多秀家也是抿了抿嘴巴,緊皺眉頭,束手無措,但耐不住眾人的目光,宇喜多秀家隻好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副將小西行長,期待著這位與明軍交手經驗最多的軍團長,可以給出什麼良策。
而此時的小西行長,卻自顧自地正緊緊盯著帳中擺放的那張巨大的朝鮮南部地圖,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眼看日頭將落、第一天真的就要過去了,麵對重圍中巋然不動的南原城,五萬大軍卻依舊一籌莫展,帳內眾將的心情不禁愈加地低落。
而此時,一個宇喜多家的侍衛從一側走了進來,大概是沒有感覺到此刻其主將心中的煩躁情緒,居然輕聲報告道:
“稟告宇喜多大人,後續從釜山運來的糧草、彈藥等補給,已經送到了大營,是否可以直接分發到眾將各自營中?”
“混蛋!”宇喜多秀家一聽此話,頓時火冒三丈地大發雷霆,將一腔怒火全部撒在了這個倒黴的侍衛身上,“沒有看到正在這裏商議軍機大事嗎?!這種小事居然還要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