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6(1 / 2)

“什麼疑點。。。?”

鬆倉重正死死地盯著眼前正在向自己分析著的長穀川秀久,靜靜地等待著其接下來的後文。。。

“第一,鬆倉君脖子上的那處致命傷,明顯是被什麼利刃一刀割開了喉嚨。從刀口看,那一刀必定是又準又穩。如此好的刀法,無論是那些手無寸鐵的饑民,或者後來輕易便被侍衛斬殺的那兩個倒黴降兵,恐怕都不可能輕易做到。”

“嗯。。。”

聽著長穀川秀久的說明,鬆倉重正點了點頭,含糊地回答著。總讓人感覺,似乎其並不對這件蹊蹺之事有什麼意外的感歎,而是更在意於長穀川秀久在分析講述時的舉止言行。

“另外,第二點。。。”而長穀川秀久還在一邊回憶,一邊自顧自地說著:“鬆倉君的屍體上我也曾簡單查看過,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明顯傷口。也就是說,出刀之人對於這一刀也是相當的自信,連補上一刀的意思也沒有。如果真的是膽小驚慌的朝鮮饑民、或者降兵所為,一定還會擔心一擊不足以致命,於是緊張地又連連補上幾刀、亂刺一氣。那樣的話,在屍體身上就一定還會留下其他的雜亂傷口。可是,鬆倉君的屍體上連被竹槍劃破或被木棍砸中的傷痕也幾乎找不到。這難道不很奇怪嗎?”

“這樣說來,就基本可以說明,並非那些朝鮮人所為了。。。?”鬆倉重正皺了皺眉頭,如此問道。

“嗯,我想,他們其實大概是不幸做了替死鬼。”長穀川秀久點了點頭,“而最讓人在意的,是第三點。也是我在後來才無意中想到的。以至於讓我有些懷疑,鬆倉君或許是死於。。。”頓了頓後,長穀川秀久終於還是說道,“我們自己人之手。。。”

這一回,鬆倉重正沒有說什麼,而是似乎觸動了某根心弦,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同時再次瞪大了血紅的眼睛,緊緊地盯住長穀川秀久,腰間暗暗握住的肋差似乎也重新攥得死緊。。。

“這第三點,就是那致命一刀的位置,實在有些匪夷所思。”而長穀川秀久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與分析之中,對於麵前越來越濃烈的殺氣毫無提防,“照理說,隻要是身為武士,但凡稍有戒備,都很難會被敵人傷到自己的喉嚨。戰場之上見過那麼多的屍體,卻幾乎從未見過被刀從正麵砍中喉嚨的。對於這最為重要的要害,鬆倉君竟然絲毫沒有防範,以至於我不得不有些懷疑。鬆倉君很可能是在麵對一個毫無提防之心的自己人時,被一刀致命而死的。。。”

聽到這裏,鬆倉重正似乎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疑問,未等長穀川秀久話音落下,便忽然冷不丁地徑直問道:

“夠了!長穀川君,請坦誠相告,究竟當年是不是你下得毒手——?!”

。。。

這——?!

一時間,長穀川秀久幾乎被問蒙了!

看著正死死盯住自己的鬆倉重正,愣了足足片刻後,長穀川秀久這才帶著幾分驚訝和怒氣地厲聲回答道:

“你在胡說什麼——?!害死鬆倉君的,怎麼可能是我——?!”

而鬆倉重正依然是冷冷地看著長穀川秀久,意味深長地說道:“具備足以一刀致命的刀法。。。又絕不會使得舍弟鬆倉勝正有所提防的自己人。。。我曾仔細地想來想去,難道,在我所知的人之中,不是隻有長穀川君才是最為符合的唯一人選嗎?!”

聽到這話,長穀川秀久才忽然發覺,怪不得自己剛剛提出這幾個疑點時,鬆倉重正卻並沒有顯示出應有的異常驚訝,而是似乎早已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些疑點。。。

“難道說,你。。。?!”

“沒錯!我早就曾親自檢查過鬆倉勝正運回去的屍體!長穀川君你剛剛所說的那幾條,我也同樣想到了。所以今日才想在臨離開朝鮮之前,親自來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究竟是不是你殺了舍弟鬆倉勝正!”

看著情緒激動的鬆倉重正緊緊握住其腰間的肋差,似乎隨時都可能拔出鞘來刺向自己!直到這時,長穀川秀久仔細一看,方才注意到,那似乎正是當年鬆倉家侍衛們從饑民那裏找回的那柄本屬於鬆倉勝正的肋差。。。

看到這裏,長穀川秀久百感交集地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沒有想到,自己未曾死在幾次煉獄般的戰場之上,最終今日卻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人的手裏。而在這千鈞一發之時,長穀川秀久也隻是平靜地看著額頭上青筋暴露的鬆倉重正,默默歎了口氣,淡淡地說道:

“如你仍然堅信是如此,我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就請你下定決心、徑直刺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