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6(2 / 2)

看著凜然無懼、一臉淡然的長穀川秀久,剛剛就已有些動搖的鬆倉重正不禁再度猶豫起來,似乎是在懷疑自己原先篤信的判斷究竟是不是對的。。。

幾乎凝固的空氣中,直到在沉默的對峙中過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內心無比糾結的鬆倉重正終究還是選擇了放棄。重新放回了那柄還未出鞘的肋差,緊閉著眼睛,落寞地喘了口氣候,才將方才狂跳不止的心髒漸漸平息下去,同時自顧自地說道;

“不。看來真的不是你。。。如果,真是長穀川君你的話,剛剛應該是絕不會主動告訴那些事的。。。”

重重地長歎了一口氣後,鬆倉重正鄭重地俯下身子,再度躬身拜倒在地,行禮言道:

“方才。。。實在是太失禮了!長穀川君在臨撤退前還曾折返調查舍弟的死因,本應感恩道謝,卻做出如此不慎的猜測與冒犯。。。還請萬望原來在下的莽撞!”

此刻,看著拜倒在麵前、終於明白過來真凶並非自己的鬆倉重正,似乎也感受到了對方那份沉重的落寞之情,長穀川秀久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也算是原諒了剛才鬆倉重正的冒犯。

不過,在發覺原來自己一直以來所以為的仇人竟然並非如此,而是另有其人後,剛剛顯得不是那麼衝動行事的鬆倉重正,又不免再度激動起來,隻見其抬起頭來,懇求著向長穀川秀久問道:

“那麼,以長穀川君之見,害死舍弟的,究竟會是誰。。。?!”

看著鬆倉重正布滿血絲、望向自己的雙眼,長穀川秀久的腦海裏,幾乎是出於本能一般,再次回憶起了館驛中那個看似普通卻又有些神秘的倭軍老兵。。。

隱約記得,那兩個倒黴的朝鮮雜役在臨死之前,也將疑點的矛頭指向了那名倭軍老兵。再加上追查此事時在那倭軍老兵的房間內曾發現一些被清洗過的血跡。。。

盡管長穀川秀久依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冥冥之中的直覺卻在告訴自己,鬆倉勝正的死十有八九和那倭軍老兵脫不了幹係!

隻不過,自己始終未能想明白的是,如果真的是那神神秘秘的老兵所為,那麼他殺死鬆倉勝正的動機,又到底是什麼呢。。。?

不知不覺得,長穀川秀久又不禁回想起了最終離開漢城之時,天草雄一自鬆倉勝正手中發現的那張貌似信函一角的紙團,以及那上麵模模糊糊的三葉葵家紋。。。

想到此處,冷不丁地,長穀川秀久便是渾身一陣寒意!

而當鬆倉重正繼續不停地追問之時,難以啟齒的長穀川秀久也隻能以沉默來作為回答。

“告訴我,到底是誰——?!”

情緒已難以自控的鬆倉重正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衝動,忍不住一把揪住了長穀川秀久的衣襟,噴著滿身的酒氣,氣勢洶洶地逼問道。

不過,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鬆倉重正的長穀川秀久,也不知為何,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回答。

而就在這時,幸而門外有幾名雜兵路過,無意間聽到屋內鬆倉重正的吵鬧聲,又不敢進來阻攔武士們之間的糾紛,隻好趕忙叫來了天草雄一等其他領頭的武士們。隨著天草雄一等人的趕到,正好看到已近歇斯底裏的鬆倉重正一副醉態地抓著長穀川秀久緊緊不放,眾人立刻一擁而上,費了好一番勁兒才硬是拉開了二人,總算勉強控製住了情緒失控的鬆倉重正。

而天草雄一這時的心思似乎也並沒有放在這上麵,見長穀川秀久沒有多講,也便沒有再問。反倒是轉而立刻悄悄地壓低聲音,有些神秘地說道:

“對了,我剛剛終於知道了,咱們這次所謂的開拔,其實。。。就是為了全軍乘船撤退回國!”

看天草雄一忽然又提及此事而且如此有信心,似乎是聽到了什麼風聲,而且記得方才鬆倉重正也這麼隱約提過撤退之事,長穀川秀久估摸著大概是軍中又有了什麼塵囂直上的謠傳,也就隻是淡淡地笑了笑,卻沒有太在意。

可沒想到的是,看長穀川秀久似乎並未將自己的話完全放在心上,天草雄一忍不住朝一旁看了看,在確認四下裏確實無人在旁邊後,又忽然莫名其妙地掏出了一封信函來,遞給長穀川秀久:

“呐,你自己看!我可不是道聽途說聽來的風聲,而是家裏前幾日從九州寄來的信中就寫著。。。”

說到這裏,天草雄一用幾乎已經聽不到的細微聲音才敢說出來:

“太閣殿下,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