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東淩孤雲渾身的顫抖更加劇烈,卻突然一語不發地將端木幽凝打橫抱起,迅速奔入了自己的寢室。
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並幫她盤膝坐好,東淩孤雲一撩袍服坐在她的身後,雙掌已經貼上她的後背,將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了她的體內,仿佛恨不得將自己掏空一般,倒是毫不吝惜。
端木幽凝有心拒絕,意識卻早已有些飄離--湛王東淩孤雲的武功獨步天下,這一擊哪是那麼容易承受的?憑她的本事還丟了半條命,若是換成旁人,隻怕不死也廢了!
不知過了多久,端木幽凝才感到髒腑之間的劇痛漸漸消失,隻是渾身上下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力氣。東淩孤雲收回雙掌下床,小心地扶她躺下。看到那染血的麵紗,他自懷中掏出一塊白帕放在枕邊:“換掉你的麵紗。”
說完,他立刻背過身去,背影孤獨而高傲。端木幽凝一語不發,將麵紗摘下扔在一旁,接著將他的白帕遮在了臉上,輕嗅著那股荷葉香說道:“好……好了。”
東淩孤雲一回頭,端木幽凝已經掙紮著想要起身:“我該……回去了,不……不打擾湛王休息……”
人影一閃,東淩孤雲已經坐在床邊,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將她壓了回去。端木幽凝還要掙紮,他已經淡淡地說道:“你再亂動,我便揭掉這塊白帕。”
端木幽凝動作一頓,眸子已經變得冰冷:“打也打了,你還想怎樣?我不過是治好了你的腿,怎就如此十惡不赦?”
“我現在很後悔,當初為何要答應讓你為我醫治,”東淩孤雲淡淡地回答,方才的痛苦似乎已經被他成功地沉澱了下去,“那本是上天給我的,我就應該乖乖承受,怎能逆天而為?”
東淩孤雲這幾句話或許是無心,可對於重生歸來的端木幽凝而言,卻不由感到一股森森的冷意自後脊梁骨刷的竄了上來,瞬間化成了冷汗!
前生的她從不曾跟東陵孤雲有任何交集,可是今世她卻妄圖得到這個男子的青睞,莫非這也算是逆天改命,所以注定不會成功,甚至會遭天譴嗎?
見她的目光驟然改變,東淩孤雲卻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慢慢起身說道:“我要你留下,原本隻是想等你傷勢好一些之後再送你回去。不過你既如此不耐,我此刻便送你回去就是。”
端木幽凝想說她並無此意,然而到了這個地步,再說什麼都是多餘,便掙紮著起了身,與他一起離開了。
回到幽凝軒,東淩孤雲一句話都不曾說便立刻轉身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端木幽凝隻是苦笑:我費盡心力治好了你的腿,就換來你這樣的回報?雖然是你救我一命在先,但……算了,就當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可是她依然不懂,一開始明明好好的,東淩孤雲也是真心為傷勢痊愈而高興,究竟從哪一句話開始,一切都變了?
原本端木幽凝一直以為,她與東淩孤雲之間的關係已經超過了任何人,她對東淩孤雲而言是特殊的,可是今日她才知道,原來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曾改變,一切都跟原來一模一樣!
想著,髒腑之中又開始隱隱作痛,而最痛的,自然是心。
其實端木幽凝還不曾想明白,越是在乎,傷得越重。所以那個傷你最深的永遠不會是你的仇人,隻能是你最在乎的人。
雖然傷勢十分嚴重,天亮之後端木幽凝還是強撐著起了身,去向南宮羽請安。最初的孕吐過後,南宮羽如今能吃能睡,精神好得不得了,簡直如同端木幽凝一樣獲得了重生。
看到端木幽凝進門,她自是十分高興,接著卻又皺起了眉頭:“凝兒,臉色怎麼那麼難看?唇上也一點血色都沒有,生病了?”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母愛是不需要條件的。
端木幽凝心中一陣酸楚,倒是越發不願惹南宮羽著急傷心了,忙微微一笑說道:“哪有?不過是睡得晚了些,精神有些不濟,一會兒回去睡個回籠覺也就是了。”
“沒事就好,”南宮羽點頭,接著歎了口氣,“凝兒,你瞧我是不是胖了很多?整天就是吃吃睡睡,老爺又不讓我出去,真是太過分了,這又不是喂豬……”
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父親也是為了你好,怕你腹中的胎兒再出問題,到時候不隻是他,你不也會傷心嗎?”
南宮羽展顏一笑:“倒也是。罷了,為了這個小東西,喂豬就喂豬吧!不過當初我懷你的時候,可不曾吐得這麼厲害。都說女兒是娘的貼身小棉襖,果真不錯,還是你懂得疼我!”
端木幽凝笑笑,那些曆盡劫難的往事也因為這句話閃電般從眼前劃過,令她的眼眸瞬間冰冷。可是不期然的,她也同時想起了當年那場害她毀容的大火!或許,南宮羽會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