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閔心柔終究是過來人,從她那幾乎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中便覺察到了什麼,立刻苦笑一聲:“幽凝,哀家知道聽到這樣的話你心中不舒服,可是為了整個玉麟國,咱們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吧?若是如此你之前所受的委屈不才毫無意義嗎?”
端木幽凝笑了笑:“兒臣知道,請母後放心。兒臣也希望皇子早日誕生,結束如今的一切,否則……”
否則怎樣她並沒有說,但兩人都心知肚明。之前從另外兩國請求支援的糧食已經漸漸耗盡,如果再不下雨,難道要他們繼續請求支援嗎?就算他們開得了這個口,別人也不見得會答應了。
片刻後,端木幽凝突然說道:“母後,兒臣發現良妃懷的是女嬰一事母後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萬一兒臣判斷有誤,隻怕又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哀家自然知道,你放心,”閔心柔點了點頭,“在孩子尚未降生之前,哀家定會守口如瓶。”
端木幽凝離開之後,閔心柔便開始不停地思索著對策。最近東陵孤雲不再在任何一個妃子的寢宮過夜,她自然明白那意味著什麼。因為她知道從頭到尾東陵孤雲都沒有對他們之中的任何人動過心,他心中隻有端木幽凝一人,與其餘四人同床共枕,隻不過是為了一個孩子,既然已經連續兩人懷了身孕,他自然就不會再勉強自己的心意。
原本她是不想為難東陵孤雲的,可是如今良妃懷的是女嬰,賢妃的孩子還不知能不能順利出生,就算是隻怕也會先天不足,也就是說他們兩人暫時指望不上了,必須依靠淑妃和德妃盡快懷上龍胎。
打定了主意,等到東陵孤雲前來向她請安時她便屏退了左右,神情凝重地說道:“雲兒,哀家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東陵孤雲點頭:“是,母後請講。”
閔心柔看著他,先繞了個圈子:“雲兒,哀家聽說自從回宮之後你便再不曾同任何一個妃子親近過,可是真的?”
東陵孤雲目光一凝:“幽凝說的?”
“不是,”閔心柔搖了搖頭,“這一點隻怕宮中所有人都知道了,何須她來告訴哀家?”
東陵孤雲挑了挑唇,算是笑了一下:“既然如此,母後還問什麼?”
閔心柔皺了皺眉:“哀家是想告訴你,你不能這樣做。”
“為何不能?”東陵孤雲淡淡地看著她,“徐含煙和茹雪都已身懷有孕,兒臣的任務完成了。”
“那是你的看法,”閔心柔斟酌著用詞,“在臣民們看來,旱災是因為玉麟國後繼無人而降下的天譴,也就是說除非皇子順利降生,否則這天譴怕是不會結束的。”
“那又怎麼樣?”東陵孤雲皺眉,“即便如此,也得等到瓜熟蒂落那一天吧?隻要十月期滿,孩子自然會降生,母後就算著急又有什麼用?”
“哀家自然著急,”閔心柔一時情急,實話便脫口而出,“就算孩子降生也沒什麼用,哀家怎能不急?”
立刻敏銳地意識到她話中有話,東陵孤雲回頭看著她:“母後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就算孩子降生也沒什麼用?”
這件事可以瞞著天下人,唯獨不必瞞著東陵孤雲,是以閔心柔稍稍遲疑了一下便幹脆說了實話:“雲兒,哀家跟你說了吧,良妃腹中懷的是個女嬰,賢妃的孩子怕是先天不足,還不知能否順利出生,咱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了,必須從淑妃和德妃身上下下功夫。”
東陵孤雲的目光越發深沉:茹雪的孩子可能先天不足這一點他相信,但是母後憑什麼說良妃懷的是女嬰?
眼睛突然一亮,他立刻問道:“難道是幽凝告訴你的?除了她之外,這宮中隻怕再沒人敢說這樣的話。”
閔心柔隻好點頭:“不錯,的確是幽凝,她說昨日為良妃試脈時發現她懷的是個女嬰,正是因為如此天譴才不曾結束。雲兒,你還得繼續啊!”
東陵孤雲很久不曾說話,臉色卻變得越來越難看,因為在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四位妃子不是生育的工具,他才是,他這個皇帝才真正是生育的工具!
“雲兒,你有沒有聽到哀家在說些什麼?”看他一直不開口,閔心柔不放心地輕輕推了推他,“要想以最快的速度生下皇子,隻怕必須得依靠淑妃和德妃了,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嗎?”
“兒臣明白,”東陵孤雲突然冷冷地笑了笑,“可是萬一幽凝診斷有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