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內的一間牢房內,寧國公寧天成虎背熊腰的麵對著空無一物的牆壁不知想些什麼,牆角薄薄的散發著腐朽氣味的稻草上幾隻老鼠肆無忌憚的竄來竄去,那灰色的小生物在昏暗的燈光中如黑豆的眼睛散發著肆無忌憚的光。寧天成轉眼看了一眼心下歎息,牢房裏這幾隻老鼠橫行霸道,朝堂上席城那隻老鼠更不遑多讓。想到這裏不由得大笑起來,想他堂堂寧家一門忠烈竟落得今天這個地步,真是可悲可歎。
這時睡著的獄卒被笑聲驚醒,不由得拿起鞭子隔著欄杆一鞭子打在寧天成身上罵道:“半夜鬼嚎什麼,還以為自己是威風八麵不可一世的國公爺。告訴你這是在天牢,我就沒見過從這天字第一號牢房有活著出去的,告訴你,這間牢房關的就是你們這些公侯王爺,上次關得是齊王爺,那可是皇上的親哥哥。最後怎麼著了,還不是被五馬分屍了。”說著便又坐在條凳上繼續打起瞌睡。
這時外麵雷聲大作,寧國公聽此想起齊王心裏哀慟,想起自己的浩兒不知他可曾能逃過追兵。這寧天成年近不惑膝下隻餘寧浩這個五歲的幼子,大兒子十五歲時出天花便死了。想寧家一門忠烈竟被宵小之輩害得如此一時悲從中來。這時聽得外麵腳步聲由遠而近,層層開門的聲音在這個昏暗陰沉的牢獄裏分外清晰。不消一會兒席城便出現在寧天成麵前。席城眼梢瞄了一眼獄卒,一腳踢了過去,獄卒立時醒來見是席城忙跪下道:“參見侯爺。”
席城看也不看獄卒一眼冷冷道:“把門打開。”獄卒從腰間拿出鑰匙親自打開牢門,剛想奉承席城幾句。席城看了獄卒一眼道:“滾!”獄卒忙點頭去了別處。
“大哥,長夜漫漫小弟給你送壺酒以解寂寞。”席城拿著食盒走了進來放在矮桌上,打開來將一壺酒並兩個杯子拿了出來。寧天成手上被手銬鎖著,他坐了下來,借著牢裏昏暗的燈光看著杯子裏的酒,他笑道:“上好的女兒紅,你果然還記得我最愛喝什麼酒。”
“大哥,這不是女兒紅,這是花雕。你看那花沒有走到最後突然凋謝,正合適現在的喝。我小時候經常圍著你轉,是你教會我騎馬,射箭,我怎麼會忘,怎麼能忘。”席城說著嘴角一絲笑意,眼睛裏卻一絲狠戾。
“你忘不了的怕不是我這個大哥,而是魚兒。”寧天成說完這句話看見席城如冠玉的臉變得猙獰起來,心裏一陣痛快。
“大哥你以為提到魚兒,我就會心軟而放了你?”席城拿著酒杯喝了一杯酒,冷冽的酒滑入口腔,頓時舌尖上便被紮了一般。
“你也會有心?有的話也不過是狼子野心而已!”寧天成說著一口口水吐在席城臉上的臉上。俊雅的麵容上依舊波瀾不驚,他拿袖子擦掉口水道:“大哥!你忠心,你忠的是哪門子心?你念念不忘的不過是齊王,他是一個寬厚善良之人。可大哥錯了,上位者有幾個是良善之輩。你自以為滿朝奸詐,可你殊不知這世上有許多事好人不會做,他們掉不了他們的麵子。這世上有無能的好人也會有有用的壞人,這好與壞誰又能說得清。我的心早就隨魚兒去了,我來隻是送你上路。”
“你來送我上路,你是什麼東西,呸!我要見皇上。”寧天成說著端杯子的手將杯子狠狠的放在矮桌上。
“皇上如今怕是不想見你,就算想見你也不能了。你以為他昏庸,你以為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大哥,他比你我高明得多。大哥,你這輩子生性孤高,以江山社稷為己任,以忠臣自詡。可笑你不自知,這江山是他明家的江山,你著什麼急,你操什麼心,我們雖然有爵位,但終歸說到底不過是皇上身邊的一條狗,你說主人能允許一條狗一而再再而三的咬自己?”
“席城,你早已經死了,我不會跟你這個死人廢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寧天成此時有些事情方才明白過來,他看也不看席城。
席城笑了出來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怪不得別人,要怪隻能怪你太看得起自個。”
寧天成說著端起酒杯一仰頭冷冽的酒灌進了喉嚨。他大笑一聲將杯子摔在地上,杯子應聲而碎。他看了席城一眼,笑了笑忽然伸手用手裏的鏈子鎖在席城的脖子上。“就算死我也要為大風除掉你這個叛國的罪——”還未說完嘴角溢出一口血便倒在地上。席城不住的咳嗽起來,寧天成看著他道:“酒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