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喝了,媚嫣。”她這種不要命似的喝法,讓她心裏非常難受。
“給我。”媚嫣迷離的眼光盯凝著小婉清秀的臉孔,見好友不為所動,不由得怒火攻心。
“你她媽的到時給我啊!”她咣地從高腳椅上跳了下來,欲伸手搶回酒杯。
“媚嫣,你真的不能這樣喝。安安的事讓你的壓力很大,不過,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這句話不是她常常對她說的嗎?在字典裏沒有過不去坎的女人,卻在這兒自暴自棄,用酒精麻醉自己,傷害著自己的身體。
作為多年的好友,周小婉真的感到非常痛心。
提到安安,媚嫣神情一滯,一下子象被她踩中了死穴,身體就僵凝在原地,沉默地低著頭,稍後,重新坐回到原來那張椅子上。
“安安會好起來的,相信我,媚嫣。”小婉輕言細語地安慰著媚嫣。
“這個坎沒法過。”話剛說完,媚嫣臉上的淚水已沉重滑出眼眶,滴落在大理石吧台上,賤起一朵又一朵美麗的銀白小花,淚越滴越多,她撐得太久了,撐得好累好累,媽媽愚昧無知,對她說心裏話,無疑是對牛彈琴,牛頭不對馬嘴,可是,小婉不同,上大學時,她們不僅是一個班,還同一張桌子,她十年來風雪不化的深厚情義,再也不想堅強的偽裝,悲傷的情緒徹底崩潰,她無力地趴在吧台嗚嗚地哭了起來,也不管酒保向她們投射過來的古怪眼神。
“我沒有……錢……替安安治病的錢,賀立衡不管他了,就算是我有一百萬,為他治骨髓移植手術,醫生說也人有百分之三十四的成功率。”她埋著頭,那聲音就象久遠塵灰的吊子斷斷續續地飄了過來。
看盡了世態炎涼,眼前的現實處境,小婉除了悠遠纏綿地歎息一聲,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媚嫣摟入胸懷,給她短暫的安慰。
“安安,他那麼可愛,我……”提起安安,他幾無血色的小臉從腦際飄掠而過,她是一個母親,看著孩子的生命一點一滴地消失,她卻無能為力,心裏的那種挫敗感小婉窮其一生都無法理解的。
小婉剛張唇想要說什麼?手機輕快的音樂玲聲響了,媚嫣伸手抽出一張小婉遞過來的抽紙,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接下了電話。
“我知道了,媽,你別說了。”
又是媽媽打來的勸說電話,她也許在家裏擔憂了一整天,可是,她說的方法真是不敢恭維。
“你媽說什麼?”
小婉隱約聽到一點兒什麼?暗忖,即然沈伯母有辦法,媚嫣為何不采取呢?
“她讓我再給安安生一下妹妹或者弟弟,用她(他)的臍帶血做藥引來救安安,說是算命先生說的,真被她氣死了。”
媚嫣稍稍穩定了情緒,清了清噪子,這才向小婉猛吐苦水,她再不找人說說,真的會憋壞的。
“那你就給他生唄!”小婉聽了莞爾一笑,雖然壓根兒不信,可是,在這節骨眼兒上,信總比不信好。
“死馬當活馬醫啊!”
小婉向媚嫣調皮地眨了眨眼,想讓好友緩解一下緊崩的情緒,舒解一下壓力。
聞言,媚嫣的眼光變得極其黯淡,她看向吧台斜對麵的那個閃著五顏六色燈光的窗口,窗外霓虹燈閃爍,還有那滿滿的銀樹火花,不斷地在半空中跳躍,那跳躍而下的火光象是落到了她心靈深處,燙得她一陣劇痛。
“我找不到安安的親生父親?”
這句話讓小婉渾身一震,安安果然不是賀立衡的孩子,這也是她長久以來擔心的事情,五年前,那迷亂狂情的一夜,她還清晰記得第二天,媚嫣抱著她哭得死去活來,因為,她把經一次奉獻給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多麼荒唐!這不是在小說或是電視劇裏才地出現的情節嗎?
那張化著煙董裝的精美臉孔從她腦際劃過,內疚的心即時痛苦不堪,這是一個糾纏她五年的夢魘,五年了……她為了救母親而做出對不起媚嫣的事情,那是她心底永遠的痛。
“風涼秀被引綹辭職了,那個男人坐牢了。”
她答非所問幽幽地說,而出口的話讓媚嫣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