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已經是極為的寒冷。北地不少地方已然大雪紛飛,而江南雖然氣溫較之北地溫暖,但是那空氣中蘊涵的水汽卻使得江南更見陰寒。不過,此刻王府大廳之中,卻是溫暖如春,大廳正中,一座巨大的銅鼎之中,炭火熊熊燃燒,那火焰吐出溫暖的氣息,充斥了大廳的每一處。
楊陀坐在大廳主位之上,衛恒坐在他的下首,兩人輕聲的寒暄著。譚真、顏柔兒坐在衛恒的身後,可?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默不作聲。在大廳衛恒的一側,依次坐著譚方,毛得勝等人,而他們的對麵,駐馬關的官員也一字坐下,但是在緊靠楊陀的左手,空著一個位置……
楊陀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他左手下方空著的位置,臉上露出不愉之色。他輕輕的拍了拍手,隨著他的掌聲,從大廳外魚貫走入王府的侍女,手中端著酒菜,擺放在眾人身前的矮桌之上。楊陀笑著看著衛恒,沉聲說道:“恒侄,嗬嗬,我江南一地無甚特產,不似風城珍奇野味眾多,恒侄莫要笑話呀!”
“伯父哪裏話來?”衛恒微微的一欠身,神色恭敬的說道:“小侄一路趕來,未能準備禮物,已經是十分慚愧,伯父如此的隆重設宴,小侄更是感謝萬分。若是伯父再這樣一說,那真是讓小侄無敵自容了。”
“哈哈,恒侄實在是妙人,好好好,是老夫失言了!”楊陀輕拈頜下的胡須,笑著說道。
衛恒微微的一笑,“伯父,小侄所說皆是實言。嗬嗬,風城地處偏荒,也無甚特產,不過那飛禽走獸倒是不少,若是伯父想要嚐個獻,小侄今晚就派人回趕風城,告訴母後請她常常送您一些來……”
“恒侄說笑了,嗬嗬,昭德太後鎮守風城,忙於公務。老夫就算是嘴饞,也不敢麻煩太後她老人家呀。”楊陀端起一杯水酒,舉杯相邀。
衛恒也玉鼎,滿飲了一盅,看著楊陀笑著說道:“伯父此言差矣,母後在小侄前來之時說過,見到伯父定要行父執之禮。她老人家還常說,當今我升龍帝國,最有權威之人,除了樂清河之外,恐怕就要數伯父為尊,要小侄好生的尊敬您老人家……”
衛恒此話一出,看似無意,但是楊陀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樂清河,當年樂清河蘭婆江大敗王小波,將功勞盡數領走,絲毫不提他楊陀駐馬關抗擊王小波半數主力之功勞。後來,樂清河又憑借與衛奪的師兄弟關係,壓了他一頭。在以前卓立在世之時,若說起兵法大家,他楊陀自認不行,但是卓立死後,樂清河卻又壓了他一頭,讓他感到十分不快。
如今衛恒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恰好說在他的要害之上,隻是瞬間,一種難以形容的屈辱之感充斥了他的心頭……
可?站在衛恒身後的殿柱邊上,眼中流露出一種讚賞之情,嘴角輕輕的上翹,臉上升起一抹笑意。
“嗬嗬,恒侄,我們不說這個,對了,你還沒有介紹你身後的這兩位是……”楊陀壓住心頭的不快,他微笑著指著譚真和顏柔兒,向衛恒和聲問道。
衛恒連忙說道:“這兩位是小侄的未婚妻,嗬嗬,還有當年和小侄一起入京,如今還在京師的那個女孩子一樣,都是小侄的紅顏知己。”說著,他伸手拉著譚真和顏柔兒的手,臉上露出一副無行浪子的笑容。
楊陀微微的點頭,輕聲笑道,“原來是兩位侄媳婦,嗬嗬!”嘴上說著,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奇怪,譚真和顏柔兒兩人一美一醜,截然不同,隻是衛恒如何會喜歡醜陋如譚真這樣女子?難道真的是胃口很好……
就在眾人說笑之間,從大廳外大步走進一個年青人,他來到大廳前,先是對楊陀躬身一禮,沉聲說道:“孩兒見過父王,請父王原諒孩兒來遲之罪!”
來人正是楊陀晚年才得到的兒子,楊哲。他一身的戎裝,透出一種無比的英氣,隻是嘴角微微上翹,眼睛過於細長,使得他那本來十分英俊硬朗的外形,顯示出一種格外的傲氣,讓人看上去十分不舒服。
楊陀眉頭微微的一皺,他瞪了楊哲一眼,沉聲說道:“你去了哪裏?怎麼現在才來?還不先見過風城王!”
楊哲眉毛微微一挑,他帶著輕蔑的眼神看了衛恒一眼,微微一拱手,“見過風城王!”說完,還沒有等衛恒答話,他就轉身對楊陀說道:“父王……”
沒等他說完,楊陀勃然大怒,他一拍桌子,身形驟然站起,怒聲說道:“混蛋的逆子,竟然對風城王如此無禮?還不重新見過!”
楊哲微微一愣,他看著滿麵怒容的楊陀,帶著不情願的神色轉身對衛恒躬身一禮,剛要說話,衛恒已然站起,也不理睬他,笑著對楊陀說道:“伯父,何必動怒,嗬嗬,我們喝酒!”那樣子較之楊哲更為傲慢。
楊哲直起了身體,眼中透過一抹怒氣,狠狠的瞪了一眼衛恒。但是他的眼光突然凝滯了,緊緊的盯著衛恒的身後,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