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恒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不過,以樂清河的智慧,當會有所察覺此事做的不妙,皇上以為該如何?”慧真依舊表情平靜的沉聲問道。
“朕以為如今之計,最好不要讓他有時間思考此事!”衛恒低聲的說道。
“嗯,一個人獨處高處的時候,倒也容易忘形,皇上要好好的考慮呀!”慧真的臉上突然間露出了衛恒熟悉的慈祥笑容,令衛恒的心中不由得一暖。
恭敬的來到慧真的身前,衛恒恭敬的深深一禮,輕聲說道:“多謝師父對朕的開導!”
“哦,老衲對皇上開導了嗎?”慧真的眼波一轉,嗬嗬的笑道:“如果老衲的話能有什麼作用,那倒是真的開心不少!”
“師父……”
“皇上,江南兵戰在即,其勢如滿弦之箭,勢在必發。皇上若是有心,不妨早下決心,否則一旦楊陀渡過了蘭婆江,那麼必然不會輕易的罷手!”慧真突然間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衛恒那烏黑的長發,低聲說道。
一聽慧真轉開話題,衛恒的心頭不由得一鬆。他沉吟半晌,開口道:“師父,朕也知道時局不妙。那楊陀也是久戰的兵家,用兵不凡。江南兩湖兵馬強悍,卻是不好對付。隻是朕如今東風不備,這一把火燒不好就會燒了自己,所以……”
“嗬嗬,世事又如何是完美的?那有什麼事情都能麵麵俱到?恒兒,不要忘記了,你遠在安西,尚有大敵虎視眈眈,若是不及早平定中原局勢,那麼勢必會引發大亂!”慧真溫和的笑道。
衛恒點了點頭,但神色間依舊顯得有些遊弋不定。他輕咬下唇,好半天才開口道:“可是師父,兵行險著,若是不能一擊而中,那麼必將讓對方反噬。朕是害怕……”
“皇上,當年你在雲霧山中的玄天大陣時,是否害怕?”慧真突然間打斷了衛恒的話語,笑著問道。
衛恒點了點頭,“害怕!”
“那麼你又如何做的?皇上,你在那玄天大陣中六年光陰,又是如何麵對你的恐懼呢?”慧真繼續沉聲問道。
“這……朕那時以為,無論害怕與否,都勢必要麵對,與其整日的擔驚受怕,不如和天一鬥!”衛恒沉聲說道。
慧真笑了,“那麼如今你不就是在玄天大陣之中,既然要麵對,那不妨冒死一博!”
衛恒的身體一震,他低頭沉思不語。過了很久,他緩緩的抬起頭,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堅定的說道:“師父,朕明白了!”
“嗬嗬,既然明白了,恒兒就陪老衲一起喝一杯這三柳山的特產香茗,算起來你我也有好久沒有一起品茶論道了!”慧真笑嗬嗬的一拍衛恒的肩膀,突然改變了對衛恒的稱呼。
隻是衛恒此刻絲毫沒有察覺到慧真對自己稱呼的變化,而是沉浸在即將到來的決鬥中的興奮。他點了點頭,笑嗬嗬的說道:“好呀,師父,朕也有好久沒有喝到師父您親手炮製的香茗,想念的緊呢!”
慧真笑著拉著衛恒,大步走到殿前,看著那直通後進大院的石階,他沉聲說道:“恒兒,今日你我攜手,一同經曆這近百高僧加持的洗心道,如何?”
衛恒點了點頭,臉上瞬間露出了肅穆的神色。兩人攜手,緩步走下台階,他們走得很慢,每一步邁出,仿佛都十分的慎重!
……
在慧真的禪房中品茗論道,當一道香茗結束之時,天色已經很晚。慧真留衛恒在寺院中停住一夜,衛恒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兩人在禪房中談茶論道,從佛經講到治國,當深夜的初更時分,衛恒離開了慧真的禪房,在隔壁住下……
這一晚,衛恒夢到了許多奇怪的事情。他夢到了一個人站在一個高塔之巔,身邊卻沒有一個人,孤零零的,任由著狂風掠動他的身體。向塔下望去,卻是變得的屍骸,而譚真她們的身體也赫然其中!
“啊!”的一聲大喊,衛恒激靈的坐了起來,滿頭碎汗密布,心裏也在砰砰的直跳。閉上了眼睛,衛恒緩和了一下依舊激動的情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窗外,一抹初春和煦的晨光照進禪房,給幽靜的禪房增添了許多的生趣。衛恒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心中奇怪怎麼會做如此奇怪的夢境。
走下床鋪,衛恒將身上的衣衫整理。走到銅鏡之前,看著鏡中那個略顯憔悴的青年,衛恒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閃身衝出了禪房,卻看到禪院之中盡是一片素白之色。在通往靈骨殿的洗心道上,鋪滿了潔白的靈花!
心中的悸動更加的強烈,他幾步衝到了洗心道前,一把拉住了一個匆匆過往的小沙彌,急急問道:“小師父,出了什麼事情,是哪位高僧圓寂?”
這小沙彌正是昨日帶領衛恒前往靈骨殿的沙彌。看到衛恒,他眼眶通紅,哽咽著說道:“施主,主持大師,今日淩晨坐化靈骨殿!”
如同一個晴天霹靂一般的在衛恒的頭頂炸響,衛恒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