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淵抬起頭,直視寇亭亭的眼睛,眼神銳利如劍,“對,就是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設計。”品酒間裏,微醺的美人枕在辛律之的腿上睡著了;這個夜晚對她來說太無趣太漫長;辛律之整個人籠在黑暗中,通過藍牙耳機仔細聽著宴會廳裏的交談。那把鎮靜而自信的女聲還在坦白:“突然出現的照片;抽中雲政恩……都是我幹的。”辛律之眯起眼睛,輕輕撫摸美人的頭發。在雲澤和薑珠淵相遇的情景,還曆曆在目。不。那不是她這樣的人會做出來的事情。畢贏可不是這樣想。“不可能。你……你怎麼做到的?”“劫持無線投影儀的信號。這種木馬,隻要付得起價錢,就有人做得出來。”薑珠淵的口氣仿佛在說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你們的便秘表情,真是令我大開眼界。”是她……是她,在他放視頻之前一直擺弄手機:“你……”“至於兩次抽中雲政恩。更簡單。我叫霍超群和我一起,寫上雲政恩的名字。百分之五十的中獎幾率,你至少會抽到一次。”薑珠淵笑了起來,“可能是上天也看不過去,所以讓你和寇亭亭各抽中一次。兩位,感想如何。”不可能。寇亭亭咬著牙。曹慎行的乒乓球是她叫成少為寫的,直接交給畢贏,畢贏又在她抽獎前塞給她,她不小心脫了手被薑珠淵撿起來然後被偷天換日……不,脫手之前,她就已經看到了上麵的名字,是因為看到名字才脫手……是誰?是哪個環節?寇亭亭頭疼欲裂,扶住了額頭。“對了。那部紀錄片讓你們難受了吧。怎麼說也采訪了幾個同學。雖然麵部和人名做了模糊處理,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說那件事。殷承導演嘛,我早就認識。這次住院又見麵了。看上去紀錄片得獎後,並沒有好好注意身體呢。對了,那幾個人今天都沒來,是沒有邀請他們?你們的心眼也真是太小,而且根本毫無悔意。是想借這場同學會去改寫所有人的記憶?”薑珠淵冷淡地說著,“做一盤假賬出來,就認為可以騙過所有人?”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畢贏臉色黑沉,有一瞬間的心虛,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所以你今天是專程來看我們是否受到了報應。哈哈,你應該看得很清楚,別想打垮我們。”“對。我看得很清楚。你們都混得不錯。要錢有錢,要權有權,靠山強大。”絕非當年吳下阿蒙。薑珠淵嗤了一聲,“我看得更清楚的是,七年了,你們一點長進都沒有。”寇亭亭幽幽開口:“你是用什麼身份,在教訓我們。”“看來是師出無名了……這樣說吧。直到現在,我依然不認為雲政恩是會因為被欺淩就去自殺的人。但無可否認,你們傷害了他。知道嗎,有件事我一直沒想通。最希望他是意外溺水的,應該是你們。可是你們毫無作為。”薑珠淵靠在沙發上,目光一一地掃過畢贏,曹慎行和寇亭亭。“是因為你們也都承認自己惡毒到要人命的地步,還是說——他的意外也和你們有關?”聽到這裏,辛律之手上一緊。她不該陷得這樣深。寇亭亭唇角噙著一抹冷笑:“薑珠淵。你總不會以為小打小鬧,挑撥離間會對我們造成實質性傷害吧。”“小打小鬧?挑撥離間?”薑珠淵一歪頭,若有所思,“如果……陸續有來呢。”“看來你今天晚上鬧得很愉快。”“沒我想象中那麼好玩。”薑珠淵起身,“無聊的荒誕劇。下次表演好一點。”她準備離開;曹慎行突然衝過來,抓住她的肩膀:“支票留下來。你滾。”他一張嘴噴著惡心的酒氣,抓得很用力。薑珠淵麵不改色,冷冷道:“畢贏。把你的狗牽好。”未幾,畢贏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曹老弟。別忘了她是誰的女兒。就算是快要退休,爛船還有三千釘。你算什麼?更何況她還有繆盛夏撐腰。”薑珠淵隻覺抓在肩頭的手越來越緊,忍疼冷笑:“還是對付雲政恩的老一套。”聽到這裏,辛律之霍然站起。馬琳達差點跌到沙發下麵,支起上身,睡眼朦朧:“Shin,怎麼了?”“……我可能要做一件錯事。”他一眼看見了茶幾上的紅酒杯。拿起來,仰脖喝了一半,另一半倒在手上,然後扔掉。耳機裏傳來粗暴的呼喝和推揉聲:“別以為我不揍女人。”她的聲音依舊冷靜:“還想在雲澤混下去嗎。”辛律之大步流星衝出酒窖,快速解開襯衫扣子將手上的殘酒擦在脖頸和鎖骨上。做完這一切時,他已經到了樓梯前。“我還真不怕你爸和繆盛夏。我就是要動一動你,看他們能怎麼樣!”辛律之三步並作兩步登上樓梯的同時扯掉一對袖扣,朝旁一摔。用手擋了擋視線,寇亭亭皺眉望向畢贏:“我不想看這個。你快過去把曹慎行拉開。”畢贏倒不擔心曹慎行這瘋狗會把事情鬧大。須知他們還在這裏,能拿她怎麼樣?不過是想把支票拿回來。再說,薑珠淵居然暗地裏做了這麼多小動作,也是該給點苦頭吃吃。念至此,畢贏笑著回答:“把眼睛閉上。”寇亭亭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你們膽子也太大了……”宴會廳的門突然被重重推開。一個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的男人靠著門軟癱癱地將自己甩了進來。在看清了宴會廳的空蕩之後,他使勁兒搖了搖頭,又搖搖晃晃地朝正在施暴的曹慎行走過來。腳步飄浮,語氣輕佻,看來醉得不輕。“真是無情啊。不等我就散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