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於向升竟然就是那場事故的主謀。
她躲在牆壁後麵,聽到了於向升和他兒子於強的對話。
“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爸……”
“人都死了再提這事有什麼意義!”於向升叼著根雪茄顯得很不耐煩。
“我就是怕……”
“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人死天經地義!”
於強無奈自己父親強硬的態度,“明明是不該死的……”
於向升眼睛一瞪,“你說什麼?你想造反是不是?”
“我這兩年壓根就沒安生過!”於強忍無可忍,終於是爆發了,“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夢到戌天明和他老婆被壓在地底下,如果那天可以不開工的話,就不會……”
“混賬東西!”於向升一巴掌打過去,抽得於強眼冒金星,“是我們的錯嗎?啊?這是我們的錯嗎?釘子戶就該死!和開發商作對就該死!拆遷期限已經到了,還賴著不走幹什麼?就是在等死!我就是要他們死!不死我還得給他們搬家費,死了我一分錢都不用給!該死!”
於強不敢置信,他仿佛是想起了什麼,驚呼道:“爸……你是故意的……”
“對!我就是故意的!”於向升也不否認,直截了當地說:“那天我就是故意叫你去開工的,但是兒子你別忘了,這人不是我殺的,是你殺的!”
他渾濁的老眼緊緊控訴著自己的兒子,帶著得意之色。
於強怎麼也沒想到,父親如此喪盡天良倒最後還把這件事推脫的一幹二淨,原來他早就謀劃好了一切。
“我走了!”
“站住!”於向升在他身後狠狠威脅道:“這事隻有你知我知,如果讓第三個人知道,別怪我無情!”
於強哼了聲,“對了,忘了提醒你,媽已經知道你在外麵養小情人了,倒是你得小心點,媽那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
“老子的事不用你來提醒!”他把好心當成驢肝肺。
於強氣得拂袖而去,攤上這麼個爹也真是罪孽。
戌壹恍恍惚惚地走在路上,這個真相讓她一時間無法承受。原來父母不是發生的意外,原來房子倒塌是人為的,原來於向升就是謀殺自己父母害得家破人亡的凶手。
而她……她卻成為了凶手的情婦?
她停住腳步,想起了於向升第二次找到她,問她是不是姓戌。
“戌這個姓很少見,你老家在哪裏?”他的眼神充滿著警惕的打探意味。
因為在夜總會工作時常會被問到叫什麼名字,老家是在哪兒的,家裏幾口人啊,各個都跟居委會幹部似的,時間久了習慣後戌壹也學會了睜眼說瞎話。
“我老家在C鎮。”
“噢,不是那個晚霞鎮啊?”
她心裏一抽,“不是的。”
“家裏有幾口人啊?”
“就我和姐姐。”
“爸爸媽媽呢?”
“他們都在鄉下,沒有和我們住在一起。”
於向升狐疑地看看她,也沒有再問什麼。
現在戌壹明白了,他當初問她就是在懷疑她是不是戌天明的女兒。於向升的確是半信半疑的,但是他也沒有證據證明戌壹就是戌天明的女兒,最主要的是戌家戶口上隻有戌天明和他老婆兩個人的名字,他左看右看都覺得戌壹和戌天明不像,但其實戌壹長得像母親。
於向升一直在留意著戌壹,但實在是看不出她和戌天明有什麼關係,除了姓氏。後來他也就信了,因為他覺得如果戌壹是戌天明的女兒,那麼她怎麼會願意做他的情婦?她應該殺了他剮了他都不足惜,怎麼會任他折磨和□□。
但其實戌壹和尉杉當初考上大學後,戌天明考慮到她們將來找工作的事,已經把她們的戶口遷至市裏的親戚家。
這是於向升沒有想到的,這是他奸詐了一生唯一的失策。
戌壹緊握拳,她問自己:“我在做什麼?我到底在做什麼?”
在做仇人的情婦嗎?
她把死去的父母置於何地?
她現在就算死了也沒有臉麵再去見他們了。
“釘子戶就該死!和開發商作對就該死!拆遷期限已經到了,還賴著不走幹什麼?就是在等死!我就是要他們死!不死我還得給他們搬家費,死了我一分錢都不用給!該死!”
於向升的話一聲一聲地回蕩在她腦袋中,不,她咬緊牙,該死的是他,該死的是於向升!
戌壹回到家的時候也沒有和尉杉說起這個真相,這一藏,藏了整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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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歲的時候,她們開了一家“壹杉書吧”。
其實這書吧是於向升心情一好給尉杉的,他現在特別有麵子,尉杉這個招牌情婦給他帶來了旖旎的風光。商場上的老色鬼們都在羨慕他有這麼一個美麗不凡的情婦,就算吃不到他也覺得那兩百萬簡直是太值了。於是一個開心就賞了尉杉一塊地,不過他也留了一手,寫上了自己老婆方佩蓉的名字,倒不是想把地給老婆,而是就怕尉杉倒打一耙,賣了地卷了錢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