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太湖附近,有一個叫劉江海的人。幾年前,劉江海開了一個江海酒樓。酒樓剛開張那陣兒,顧客盈門,門庭若市,買賣興隆。可過了一段時間,劉江海就隻剩下哭的份了。怎麼呢?來酒樓喝酒吃飯的都是些廠長經理大款大腕政屆要人,這些人有權有錢有勢有名氣,點菜來從不手軟,喝起酒來從不紅臉,招呼小姐從不睜眼。就是一樣,吃飽喝足把嘴頭一抹,記帳,從不給錢。
時間短,劉江海還支撐得住,時間一長,他可就支不住了。幾百萬的血本扔了進去,換了一大把各屆名流親筆簽名的菜單,收藏價值有點不大,實用價值一點都沒有。劉江海沒錢了,買賣沒法幹了,找那些欠他飯錢的爺爺奶奶們要帳去吧。劉江海是連磕頭帶作揖,說了一卡車拜年話。還真不錯,有一位看他可憐,給了他十塊錢。氣得劉江海把錢往地上一扔就走,拿我當要飯的了!
說有這麼一個企業廠長,叫朱國富。您一聽他這名字就知道他是怎麼富的。朱國富也欠了劉江海不少錢,劉江海找了他好幾次,他也沒給錢。有這麼一天,朱國富接到一個請貼,請貼的內容是某年某月某日到江海酒樓赴宴,落款是江海酒樓經理:劉江海。朱國富接到請貼以後就納開了悶:劉江海無故的請我喝酒幹嘛?噢,想賄賂賄賂我,好讓我給他飯錢;哪有那麼好的事啊?酒我照喝不誤,錢我照樣不給。
朱國富如約來到江海酒樓,剛要進門,一看不對,好端端的,門口怎擺兩個大花圈呢?以為走錯了地方,抬頭一看,是江海酒樓,沒 錯。朱國富正在猶豫,劉江海的兒子劉波濤身披重孝從門裏跑了出來,一見朱國富,撩衣跪倒就給朱國富磕了個孝頭。朱國富愣了,用手相攙:“快起來快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劉波濤眼淚下來了:“我爸爸昨天上吊死了。”朱國富一聽,這小夥子是劉江海的兒子,怎麼,劉江海死了?就問:“你爸爸好好的,怎麼尋了短見呢?真是的。”劉波濤咬牙切齒:“還不是讓那些欠帳的王八蛋逼的!”朱國富一聽,臉一紅一白,但沒說什麼。他知道劉波濤是在罵他,可他也不敢頂嘴。朱國富心說,這叫什麼事?劉江海請我喝酒,他卻上吊了,這門我是進還是不進?進,沒什麼意思,不進,又有點不夠意思。朱國富正尋思,劉波濤說話了:“我爸爸的骨灰下午就埋了,現在正在舉行葬禮,您裏請吧。”朱國富一聽,得,沒退路了,進去吧。朱國富一邊往裏走一邊想,進去以後,給他鞠仨躬就走,你劉江海也甭拿死跟我叫勁,錢我一樣不給。
朱國富來到大廳,大廳裏已站滿了人。朱國富一看,大多數都認識,全在一塊喝過酒,都跟他一樣,喝完酒不給錢。朱國富剛站好,哀樂響了起來。朱國富往那一站,就覺得渾身不得勁兒,那感覺就象自己親手宰了一個人,又來給這個人致哀一樣。
哀樂過後,有人開始致悼詞了。那個人聲音顫抖,一字一淚,簡單介紹完劉江海的生平之後,說劉經理在死前寫了一份遺書,他在遺書中說:江海酒樓在社會各界的支持下才維持到了今天,可是到了今天,江海酒樓卻無法維持下去了,原因是有些不要臉的人吃了飯不給錢,現在,他已經欠銀行一千多萬的貸款了,銀行已經把他告到法院,法院不久就要來封門,他實在沒有辦法了,決定一死了之。可是他死了也不能讓那些欠他錢的家夥們踏實,那些家夥們在酒喝酒要小姐的醜行他都拍了照,他已經把照片和帳單裝在了信封裏,讓他的兒子在他入土三天後,把信寄給檢察院和反貪局。為了感謝那些守規矩的顧客,他事先已經為那些按時付錢的各位老板下了請貼,請他們吃江海酒樓最後一頓飯,他的兒子劉波濤大學剛畢業,他請的人劉波濤一個都不認識,但他讓劉波濤一定要把大家照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