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憨是個地地道道的莊稼人,改革開放以後,王老憨承包了村裏的一片魚塘,這魚塘又大又肥,養什麼長什麼,沒幾年的工夫,王老憨就發了,破氈帽頭兒換成了巴拿馬,大頭鞋換成了老人頭,那身舊軍裝也變成了皮爾卡,整個一個脫胎換骨!
王老憨有錢之後,又開了一家水產品加工廠,產品行銷全國,買賣越做越大。買賣做大了,王老憨就在城裏買了套豪華住宅,平時很少住,就為擺那譜兒。王老憨成了大老板,少不了跟業務戶應酬。酒席宴間,張老板李老板口裏口外總是那句話:“王老板,咱們打了這麼多年交道,還不知道嫂子長什麼樣呢,什麼時候把嫂子牽出來,讓哥幾個開開眼啊。”王老憨總是搖頭:“不行啊,你嫂子太忙,等有時間吧,有時間我把她帶出來跟你們認識認識。”王老憨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是另一翻話,就我媳婦那模樣,怎麼往外領啊?膽大的看見能嚇一跟頭,膽小的看見當時就得背過氣去,比活鬼還難看呢!
王老憨媳婦叫賽葉茶,腦袋上一根毛沒有,一臉大麻子,塌鼻梁,歪嘴叉,倆大耳頭跟燒餅似的,到了夏天連電扇都甭開,一拔浪腦袋滿屋子都是風。就因為這個,村裏人給她評了個高級職稱“賽夜叉”。賽葉茶這麼難看,王老憨怎麼還要呢?沒辦法呀,那年頭王老憨窮,住著一間破土房,吃了上頓沒下頓,也就賽葉茶這樣的跟他,他要是不要,就得打一輩子光棍。
賽葉茶雖然醜,可文化不低,高中畢業,聽說“文革”那年都考上“工農業兵大學”了,可沒上三天又讓人家給退回來了,說她有損林副統帥形象。賽葉茶沒辦法,隻好回家修理地球來了。就是修理地球,賽葉茶也比小學一年級上八年的王老憨強,她懂得勾股定理,知道怎麼能把地鋤直嘍,王老憨的魚塘、水產品加工廠全靠她管錢管物才弄到現在這個地步。
王老憨一天到晚在外麵跑,生意場上的朋友老讓他把媳婦帶出來見識見識,王老憨可就動上腦子了,自己這媳婦實在是沒法見人,可總不讓媳婦在朋友麵前露麵,朋友們肯定要說三道四,怎辦呢?王老憨一想,自己媳婦長得醜,有長得好看的,不行自己就“租”一個,冒充媳婦不就得了。“租”誰呢?“租”個三陪?那玩藝不保險,傳出去也不好聽,要“租”就得“租”個老實本分,知根知底,還得能說會道能給自己長臉的。思來想去,王老憨想到了杜大成媳婦梅蘭花。
杜大成和梅蘭花和王老憨是一個村的,這兩口子在鄉鎮企業上班,杜大成長得標誌,梅蘭花長得漂亮,兩口子可說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連村裏的瞎老太太拿鼻子聞見都挑二拇指。杜大成兩口子雖然長得標誌,可卻一天到晚跟錢發愁,鄉鎮企業半死不活呀,一個月下來掙不了幾個錢,小兩口又相當前衛新潮,哪個月財政收支都不平衡。
這天,杜大成正因為沒錢給梅蘭花買項鏈急得擰自己腮幫子,王老憨腆著個大肚子找上門來了。杜大成一見,趕緊迎上去:“哎喲,王老板,哪陣香風把您吹來了?”王老憨嘿嘿一笑:“什麼香風臭風的,我找你有事。”杜大成把王老憨讓進屋:“什麼事您說,我能辦到的一定辦。”王老憨吭吭哧哧憋了半天,才把話說出來:“我想租你媳婦梅蘭花使使。”杜大成一聽就急了:“你他媽想什麼呢?剛有幾個臊錢兒就上我這兒找便宜來了,你給我滾,滾慢一點小心我打折你的腿!”王老憨一看,趕緊解釋:“大兄弟,我沒別的意思,我租蘭花隻是充充門麵,到外麵幫我應酬應酬,我不白租,一個月給五千塊錢工資。”杜大成一聽王老憨一個月出五千塊錢,眼珠子當時就大了,火一下子就沒了:“你租蘭花真的隻是充充門麵,不幹亂七八糟的事?”王老憨一拍胸脯:“大兄弟,你看我象那種人嗎?”杜大成點點頭:“這樣的話,倒可以商量,你聽信吧。”王老憨挺高興:“那好,我就聽你信了。”
第二天一早,杜大成就找王老憨來了,說那事就那麼定了,一個月五千,梅蘭花租給王老憨了。王老憨樂得都找不著嘴了:“大兄弟真是痛快人,我今天正有個應酬,讓蘭花馬上到我城裏的樓房裏去。”說完,就把樓房鑰匙交給了杜大成。杜大成一看:“你是不是先交點定金呢,蘭花上城裏去坐車也得花錢呢。”王老憨二話沒說,掏出一千塊錢就給了杜大成。杜大成接過錢,轉身就走了。
到了中午,王老憨如約來到了“天海酒樓”和幾個生意場上的朋友會麵。往酒桌上一坐,王老憨咧著大嘴就說上了:“哥幾個,你們不是想見見你們嫂子嗎?今天我就讓她來。”哥幾個一聽:“好啊,我們早想飽飽這個眼福了。”王老憨得意揚揚地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哎,我說,我的幾個朋友想見見你,你馬上到‘天海酒樓’來吧。”說完,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