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罪惡從這裏開始(1 / 2)

也許活該侯月霞在政治上走運,橫掃全國的“文革”狂風,又把她卷進了社會舞台,她由此發跡而官運亨通。

這樣簡述,可能讀者難於了解事情的全貌,還是讓我們來剖析幾個特定條件下的特寫鏡頭。如果說她的生活作風問題使她由紅變紫,那麼,她那因搞政治而培養出來的超出常人的活動能力和演說天才,又能使她由紫變紅。她曾毫不忌諱地說,她喜歡政治,僅僅是因為政治能給有抱負的人提供遷升的階梯。

“文革”開始不久,中央軍委明確規定她所在的部隊要穩定,不能開展“四大”。可是這樣的命令,在那些頭腦膨脹得幾乎要破裂的人們眼裏,簡直視為草紙。他們言稱隻遵命於“紅太陽”,中央軍委的決定在他們心中幾乎沒有份量,因為那幾個在位的老帥本身就屬於掃除之列。部隊裏有人開始造反了,指揮體係開始失靈,正常的工作生活秩序被打亂,社會上的“天兵天將”進駐部隊大院,首長們完全失去了發號施令的權利。一切都亂套了,但造反派們卻視天下大亂為最革命的大好形勢。

這個時候的侯月霞在靜觀事態發展,她沒有輕舉妄動,她的兩麵作風使她極會觀風向。但當造反派因奪權而發生內訌時,她出場了!而她一到前台表演,就立即一呼百應。

照理說,她因生活作風出間題不會有這麼大的號召力,可恰恰她能出風頭就好在她以前受過處分。在那個乾坤顛倒,人們思維反常的歲月,凡是以前被領導批評、處分過的人,就被視為是受害者,受壓者,是最具有革命造反精神的人。因此,她恰到火候的造反,一下就被造反派推到了顯赫的位置。她憑著以前搞“活學活用”的底子,能滾瓜爛熟地背誦“最高指示”,她能傷慟欲絕、聲淚俱下地控訴“軍隊走資派”對她政治上、生活上的迫害,她以嘹亮清脆的演講配上富有鼓動性的手勢,征服成百上千的聽眾,她的豐韻身材,妓好長相,使無數男性造反狂人為之傾倒。她眾望所歸,被選為造反派總指揮-一個相當原部隊軍級首長的領導職務。當然,那時她的指揮權還隻能在造反派範圍內。她春風得意,躊躇滿誌,前呼後擁,成了聞名於軍內的響當當的造反派首領。

對於她的“造反”行徑,其父出於對她的真心關切,勸告她,有時也批評她,希望她頭腦不要發熱,更不能有政治野心。並再三以張國森為例子,說明政治上的野心必然導致墮落。

這時的侯月霞可不是刮胎時的倒黴相了,她以“總指揮”的口氣說:“爸爸,拿破侖說過,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在會上,我要批判他這句謬論,可在內心裏,我卻把這句名言奉為座右銘!一個人沒有政治上的野心就不會有上進的雄心,沒有雄心,自尊自愛心也就投了。您位居副軍級,雖已離休,可仍受人尊重,就因為您有軍職牌子。您取下這塊招牌,看有人關心您麼?您該有的都有了,難道您希望我一無所有麼?您們老一輩名利雙收,還不該輪到我們份上了!您想讓我當一輩子宣傳幹事?”

這段坦白得不能再坦白的宣言,又一次把老人氣進了醫院,他搶救過來後對老伴說的第一句話是:月霞變了,變得比我想象的更壞:

老伴無話可說,隻有默默流淚。

“老子革命,女兒革革命的命,悲劇……悲劇……”老人臨終前,拉著唐方虎父親的手,氣喘籲籲地說。他帶著對下一代的失望和對當前政局的迷惘離開了人間。難以眼目的雙眼把他的遺恨留給了內戰頻仍的土地。

父親的死,曾使侯月霞痛哭過幾次。她還是愛他的父親的,沒有他走後門,她能參軍?參不了軍,她能有今天總指揮的威風?但當前首要的大事是奪權,她隻能壓下心中失父的悲傷,投入了奪權激戰。

在一邊倒的奪權呼嘯中,有一個人拉出了一支小隊伍,公開站出來和侯月霞抗爭,他就是唐方虎!

奸仇未雪,新恨又起。侯月霞對唐方虎敢與她爭權而氣得肝膽欲裂,早已在心中埋下的複仇種子開始發芽,它要對這個曾害過她的人來個總清算。辦法她有的是,紛紛投靠她的軍內體工隊造反派隻要她一個口令就會馬上行動,她在原部隊首長的辦公室裏,以臨戰的姿態拿起了電話,斬釘截鐵地說:“今晚八點,全體出動,抄軍內走資派的狗崽子唐方虎的家!”

令出則行。造反派的體工隊隨總指揮浩浩蕩蕩地於當晚八點趕到了唐方虎的家。

正在家中與妻子吃飯的唐方虎,見到這些凶神惡煞,脊梁頓時散了架,他抖索索地站起來,囁嚅地問:“你們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