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罪惡從這裏開始(2 / 2)

“幹什麼?你心裏真不清楚?”總指揮以“夭兵天將”慣有的姿勢站在唐方虎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昔日的情夫-今天的仇人。

“有話好說,何必動……動這架式……”唐方虎知道這些彪形大漢來者不善,忙陪笑臉。而他的妻子早已嚇得溜出了客廳。

“革命不是這餐晚飯!”總指揮作了個剛勁有力的手勢,“上!”

拳腳並用,棍棒交加。唐方虎刹那間癱倒地上。

“抄家!”總指揮又是一個呼風喚雨的手勢。

唐方虎在地上有氣少力地:“別……別……我父母住院……不在家,別……別……”

客廳裏隻剩侯月霞和唐方虎了,她雙眸噴火,雙拳緊握,步步逼近了他:“你沒想到有今天吧?你害得我好苦呀,你這卑劣的下流胚子,我今天饒不了你!新賬老賬一起算!”

“別……別……我倆總歸有……一夜風流嘛……”

“你承認有一夜風流?”

“承認……承認……那孩子是我的……千錯萬錯怪我糊塗……你如今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宰相肚裏能撐船……再說,我們兩家是世交……”

“你求什麼饒!你不是要和我分庭抗禮麼?”

不……不,我的隊伍歸降……歸降……服從你指揮。

“……真的……”

“口說無憑,簽字!”

唐方虎顫瑟瑟地在歸降書上畫了幾筆,侯月霞這才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冤家,真是冤家喲……不念我和你有一夜風流,我今天——”她揮了揮拳頭,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上樓去了。

二樓是唐方虎父母的臥室,侯月霞以前常來此玩,對室內的擺設很熟悉。她是來找唐方虎報仇的,本不想抄這個家。但令既出,她裝模作樣也得翻騰一陣。當她拉開床頭櫃時,四疊十元的人民幣出現在她麵前,她環顧左右無人,信手數了數,一千四百元!這是一個多麼有誘惑的數目。她不缺錢用,但錢多並不紮手。現在錢就在眼前,垂手可得。隻要人不知鬼不覺,拿又何妨。況且,即使被人知曉,抄查走資派的不義之財是現成的遁詞。但她正要把錢裝進口袋時,她忽然看見了桌子上放著的唐方虎父母的照片,這兩位老人曾把她視為自己的孩子,對她格外親切。現在,她把他倆的錢攫為己有,這於良心上說得過去麼?更何況“紅太陽”的照片就貼在正中牆上,在他老人家像下幹這種事,不是不忠麼?她猶豫地愣了一下,又把錢放進了抽屜,步子剛向外走,那錢就象有巨大的磁力,把她吸得舉步艱難。她戀戀不舍地轉回身,望著床頭櫃出神。拿就等於偷,不拿又覺得太癡、嗨,現在全國都亂了,爭權都忙不過來,誰還來管這千把塊錢。不拿白不拿。他們老家夥撈夠了,我們這代撈點有什麼錯?改朝換代的年代,還顧慮什麼?拿!“紅太陽”老人家哪管得了這許多!

她的手不再抖了,心也不虛了。伸手一抓,一千四百元進了腰包,一切都如剛進房時那麼正常。她懷揣意外的收獲從唐方虎身邊走過,連正眼都不看他。

“看,動亂年月,名利是可兼得的!”她帶著體工隊往回走時,心裏想得很甜。

更甜的事情還在後頭。就在她正準各奪權時,上頭傳下話來,部隊裏確有革命精神,又有能力的年輕幹部可以仿效地方革委會三結合的做法,吸收進領導班子挑大梁。

部隊向來是聞風而動,聞令而行。已經靠邊站的原部隊領導經過慎重研究,又考慮到當前部隊既成事實,選中了侯月霞進領導班子,把黨委副書記和副政委的重擔壓在了她肩上。這兩個職務都是副軍級待遇,她由科員級的宣傳幹事乘上火箭,一下躍到軍級寶座,這是她始料所不及的。她熱心政治是為了求得官宦之途一發,但不知發得如此火紅。在任命她為軍職幹部的當天,她在筆記中寫道:

一些看來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榮譽、地位、官職,隻要有雄心(即野心)去追、去爭、去奪,都是可以達到目的。也許有人說我貪心不足。其實說穿,知足者隻能常樂,貪心者哪能知足?我隻不過幹得比較穩妥,是個策略派的野心家罷了。

弱者向來和女人相連,可江青就硬得很。我在政治上比不上江青堅強,但無論如何不能在政治漩渦中示弱。

列寧說失敗不屬於工人階級。我要說,軟弱不屬於侯月霞!在政治上軟了,一切都會化為烏有!我要做一個政治上很強的女性。當然,經濟上也不能一貧如洗。

我要為此奮鬥終生!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