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歸道:“我剛剛說的話句句真心,今天我是當真給你機會選擇。如果有半句謊話,我就不得好死。”
大偉說:“我要選什麼?我能選什麼?”
“如今你最沒必要的就是同我否認你的心,你就是否認到地老天荒、宇宙洪荒我也知道你已經有了二心。如果……如果你真的覺得你的愛情,你的那個葉筠,能讓你舍棄我、舍棄這一切,那麼你便去罷。我的婚姻裏麵,容不得委屈,屆時委屈了你,也委屈了我,你若要走,我不會留,我剛說過的話,自然有法子跟阿姆解釋。”
大偉一震,這是今晚的第二個震驚:“你怎麼知道葉筠?”
雁歸咬唇不語,一雙點漆般的眸子,幾乎要望進柳大偉的心裏。
“你怎會知道她?葉筠的老板是孔崢,她告訴我,是孔崢授意她與我們公司簽單,我還以為孔崢顧念舊情……他果然顧念舊情,不過念的卻是你的舊情,對不對?”
雁歸鎮定回答:“是!”
大偉慘笑一聲:“雁歸,你果然厲害!葉筠同我說你是個厲害人,我還不相信,你怎麼可能厲害,你一直這麼溫婉善良、大公無私,沒想到,我真沒想到……你的心機比海峽的海水更深。你在我身上費了這麼多心思,到底想要什麼呢?我能給你什麼?”
雁歸眼睛像貓眼石般閃爍不定,終於慢慢蓄滿眼淚:“我要什麼難道你不知道?”
大偉笑了一聲:“你要的不過是我而已,真是何德何能啊,嗬,那麼我恭喜你,得償所願!”
雁歸輕聲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今天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你要走,那你就走,你若無心我便休!這十幾年,我當自己發了場夢,決不再打擾你。但是如果你不走,那麼我們就得好好過,葉筠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可也絕對是最後一次,我不能容忍下次,如果再有下次,我不會原諒你!”
她說的的確是真心話,她在進行一場驚心動魄的豪賭,拿自己這段拚殺了十多年的愛情與他賭,拿自己所有的夢想、未來與他賭,如果輸了,她心甘情願下堂求去,是她沒命做柳大偉的妻子,孩子的母親,這段情既然由她一手種下,那麼也由她狠心斬斷便是;但如果她贏了,以她的個性,斷斷容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若再有下次,她也保不準自己會做出什麼玉石俱焚的事情來。
她的感情這樣激憤,幾乎要把畢生的力氣都用上,大偉卻不再與她講話,兀自把頭蒙進被子,翻個身,倒頭大睡,過一會便發出微微鼾聲,竟然是真的睡著了。他覺得疲累至極,又不能大哭大叫發泄,索性讓自己睡死過去,隻希望一覺醒來世界就此毀滅。
雁歸義憤填膺,她冷著臉看他,這個男人到底還想怎麼樣?這麼多年裏,她從來都知道他們的愛是不平等的,愛情本來就是這樣,總會有一個人愛得多些一個愛得少些,她並不介意;能夠完全等價交換的,那是友誼,誰會去計較愛情裏的公平不公平?可是現在這算什麼呢?他對她多年的奉獻毫不猶豫地照單全收,未曾有過半點遲疑,但臨到頭稍有誘惑就兩邊搖擺,現如今更擺出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悲哀樣子。她想,這人難道就是我要托付終身的良人?我的下半輩子與他在一起會否寂寞淒涼?我如果不再尊敬他,又能不能保證自己還會如往昔般那樣愛他?十多年始終堅定得像磐石一樣的心第一次起了微微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