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把其他事情擺到一邊,我先懇請她的原諒再說?”
大偉還在胡思亂想,洗手間裏傳來雁歸的聲音:“你進來吧。”
大偉抬起頭,因為把頭俯低的時間太長,他覺得一陣眩暈,耳朵也發鳴:“什麼?”
“你不是說要好好談談麼?你進來。”
大偉躊躇著,一步一移地走進洗手間,他推開門,低著頭囁嚅開口:“雁歸,你聽我說……”
在抬起頭的那瞬間,他倒吸一口涼氣,瞬間呆若木雞。
他的喉嚨幹燥,幾乎講不出話,半晌才掙紮著低語:“你要幹什麼?”
孔崢一向是個大手筆的人,這點從客房的洗手間也可以看出來,這間洗手間的麵積恐怕有整個柳家那麼大。地麵鋪的是水晶黃大理石地磚,左邊有一個長方形的洗手台,上麵用玻璃做隔斷,放著各類洗漱用品,牆上掛著一麵大型的古樸銅鏡,最有意思的設計是要上兩及高高的台階才是一個巨型的衝浪浴缸,那浴缸高且闊,還特意配備了同質地的防滑腳凳。
而懷孕五個月的雁歸此時正脫了鞋,赤腳站在高高的浴缸邊沿上。
讓大偉失色的並不是雁歸這種反常的行為,而是她的神情,她的眼睛晶亮得幾乎要滴出水來,有一種魔性的光芒,一張小小的臉平日裏總是雪白素淨如今卻是紅粉緋緋,她全身上下洋溢著奇異妖豔的興奮,顯得美麗而詭異,此時此刻的她竟然是他這麼多年都沒見識過的。
這個人不可能是雁歸!雁歸明明是溫和沉默的,為了他柳大偉可以犧牲這世上的一切,她怎麼可能變成這幅模樣?她站得高高的,神態也顯得很高傲,俯視他的眼神裏充滿了鄙夷和蔑視,這怎麼可能?簡直像被鬼附了身一樣,大偉突然覺得有一種漫無邊際的恐懼向他襲來。
“你要幹什麼?”他再次問,嗓音沙啞。
“嗯。”雁歸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在測算距離。”
她用手臂比了比浴缸至洗手台的位置:“我要算一下,怎麼樣撲出去剛好可以讓我的肚子撞到那個洗手台的尖角上。”
大偉不置信地看著她:“你在說什麼?雁歸,天哪,你瘋了麼?”
“我很清醒,這些年來從沒這麼清醒過。”雁歸綻開笑容。
大偉呻吟著:“雁歸,我知道,我知道你生我氣了,但是你聽我解釋……不會有下次了,我發誓,決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不會再見她,這輩子,永遠!”
雁歸搖搖頭:“太遲了,我的最後一次看來與你的最後一次並不同步。”
大偉靠近她伸出手:“你先下來好麼?我知道你在嚇我,可是這麼做很危險,有什麼事情都下來再說。我們可以好好商量,世上任何事情都一定會有解決辦法,我求你,先下來。”
“不,當然不。你不知道我布這個局花了多少心思。”雁歸看著移動的大偉斷然喝道:“別過來!”
她馬上又放柔語調:“這裏很滑,我情緒激動的話就不能好好地摔倒了,你別破壞我的計劃好麼?”
大偉呆呆地看著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什麼計劃?”
“毀滅的計劃,我真奇怪,怎麼會曾經喜歡你這樣的笨蛋,不毀滅你毀滅你的孽種我是不會罷休的。”雁歸冷冷地說:“你為什麼竟然看不出來?”
大偉如遭雷擊:“可這也是你的孩子,他跟你連筋帶血!”
雁歸冷笑:“不!不是我的,那隻是你的孩子,跟你一樣是個忘恩負義不認人的狗崽子,我如果留下他那才是一種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