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早就不想活了。”秦牧之坦然承認道。
“我的一生,其實過得很沒意思。表麵看起來我什麼都有了,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但是你看,我並不快樂。很多事情不是錢能買來的,健康,快樂,幸福,都不行……我的的父母年紀一大把,有很多事還看不開,麵子,地位,權利,他們樣樣覺得比一家人在一起還重要。所以……月月,除了你,幾乎沒有人能理解我。你走了,我就等於老樹爛根,死掉了。”
秦牧之笑著說完他的話,臉上居然帶著滿足。
“這些話,我早就想跟你說,可惜,每次看到你都是劍拔弩張……其實,是我對不起你,但是請你原諒我,讓我慢慢改變。我這一輩子,幾乎沒有跟人家道過謙,但最最對不起你。希望你原諒我。就算不能原諒,也請你好好照顧,我和星辰的孩子……”
我攥著秦牧之褲腳的手一緊,他終於提到了孩子……
“那孩子的小名,我想好了,就叫彩虹。”秦牧之說著,老態明顯,嘴角微微上揚就擠出好幾條皺紋。
“我一定是活不久了……”秦牧之笑著:“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好麼?”
秦牧之認真的看著我,像是委托終身大事一樣鄭重。
我不自覺地點了點頭,雖然沒有做好接受彩虹的準備,但我卻被秦牧之的真摯打動了。
我扶著秦牧之上樓休息,他不許我離開別墅,像個難纏的孩子一樣,一定要睡在我大腿上才安心安穩。
我摸著他硬硬的頭發,他的頭發還是很順,很硬,但多了很多白發。
他決定的事情,幾乎不會改變。像他這樣堅硬如鐵的人,現在也終於要軟化了。
我的大腿開始發麻,隻好慢慢挪開秦牧之的頭,但隻要一碰到他他就摟緊我的大腿不放。
我艱難的換了幾個姿勢,終於我累的靠著床頭也睡著了。
……
晨光照在我臉上,我慢慢睜開眼睛,已經大天亮了。
我微微一笑,用手指縫遮住陽光,多麼美好的早晨。
懷裏的秦牧之,仍舊那麼安穩的睡著,我看著他安靜的臉龐,笑起來。
他難得這般熟睡,一定休息的很好。
我慢慢抬起秦牧之的頭,忽然覺得他的直梯很僵硬,麵龐冰冷冷的。
心裏陡然一凜,我搖晃著秦牧之的身體。
“秦牧之,秦牧之!”我叫不醒他。
“秦牧之,你怎麼了?快醒醒!”我使勁搖晃著秦牧之的身體,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顫抖著,伸出兩指在他鼻子尖探視著,沒有呼吸了!
“不!”我驚恐的尖叫一聲,大腦一片空白。
不會死的,秦牧之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就死了?
我趕緊跑下樓,但是兩腿麻的厲害,我從樓梯上跌了下去滾了一身的傷。
周媽聞聲跑出來,大叫著:“哎呀,小姐你怎麼從樓梯上摔下來的?”
“別管我,快去叫醫生!”我驚慌失措的喊著,周媽趕緊去打電話。
五分鍾後,家庭醫生紛紛趕來,我跟他們說秦牧之恐怕不行了。
他們趕緊跑上樓去,沒過多久,他們一個個像是霜打茄子一樣走出來,看著我垂下頭,歎了口氣說:“小姐,您節哀!”
我大腦轟的一聲,心疼的差點暈過去。
“小姐!”周媽哭著扶住我的身體:“你千萬保重啊!”
我保重?我保重有什麼用?!
“他是怎麼死的?”我問。
醫生們說,是心肌梗塞,半夜時候已經死了。
而我沒有發現,知道早晨了我才發現他已經死了……
是我發現的太晚了!我應該看著他!
他跟我說過,他活不久了,我還不相信!
我雙手掩住臉,我在沙發上無力的哭了起來,剩下的人,我都不想理會。
秦牧之,他就這樣說走就走了。
命運無常,我喜歡了十幾年的男人就這麼離開了我,臨終前的一番話又是叫我原諒他。
但是事到如今,我最難原諒的唯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