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張萬鈞按照曹金榮的告誡,先後找了天津堿廠的好幾位領導。

天津堿廠的這幾位領導,過去見了張萬鈞,多會兒也是滿臉堆笑,熱情得像團火。可是,這次一聽張萬鈞要求調走,臉蛋子“呱嗒”一放,立刻沉得像個鋼錠,冒著冷冷的寒氣,再也沒有半點笑模樣。

有個領導還粗聲大氣地質問張萬鈞:“你說實話,堿廠對你薄不薄?”

“不薄。”張萬鈞實話實說。

“我再問你,天津堿廠重視你不重視你?”

“重視。”

“凡是你提出的項目,廠裏刁難過你嗎?”

“沒有。”

“這不得了,既然天津堿廠對你既不薄又器重,那你為什麼還要調走?”

張萬鈞被這麼一問,頓時覺得嗓子眼兒好像揳進個硬邦邦的木塞子,憋得他喘不過氣來,一時感到不知怎麼回答為好。

是呀,他應該怎樣回答呢?

憑心而論,天津堿廠對張萬鈞是很器重的。不僅提拔他為上百人的防腐車間主任兼技術主任,並擔任車間黨支部書記,而且凡是他提出的項目,隻要廠裏通過論證認為可行,都給他開綠燈。按說,張萬鈞應該知足了。可是,具有鴻鵠之誌的張萬鈞,銘記“更勵孜孜圖進益,青雲千裏看前朝”的古箴,覺得在開發區那不毛之地上從事環保和綠化較之在天津堿廠搞電化學,雖然困難重重,道路坎坷,或者講吉凶未卜,成敗難測,但卻天高地闊,任其馳騁,可以一展抱負。一個男子漢,不怕窮,不怕命運多舛,就怕沒有誌向而自慚形穢、安於現狀和得過且過。鑿石方可索玉,剖蚌才能得珠。不勇於告別昨天,擺脫今天,怎麼會迎來一個嶄新的明天!

然而,這些道理,是一句話二句話難以向天津堿廠這些執意挽留他的領導說清楚的,鬧不好他們還會認為他是朝秦暮楚和好高騖遠,甚至是不自量力。

好事需多磨。

多磨成好事。

天津堿廠為了留住張萬鈞,準備提拔他為工廠服務公司的第一副經理,他謝絕了;之後,又要委任他為工廠環保科長和工廠辦公室主任,他也推脫了。

就在張萬鈞堅持不懈地爭取調到開發區時,於複新告訴他開發區有關領導想聽聽他對開發區環保和綠化的想法。

聽想法不就是麵試和初考的代名詞麼?

張萬鈞心裏不免有點緊張。

因為,他對開發區的環保和綠化的確沒有做過認真的思索,就更談不上有什麼長遠的規劃了。

但是,張萬鈞抱著“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想法,大膽地走進了開發區有關領導的辦公室。這次麵談屬於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開發區有關領導問張萬鈞:“你對開發區的環保有什麼建議?”

張萬鈞基於過去在天津堿廠防腐工作中對環境治理的思考,主要講了三點:一是大規模造綠,二是控製重汙染項目進區,三是堅持“三同時”的做法。在這三點中,第一點又是重中之重。

“那你對在這鹽灘上造綠又有什麼設想呢?”開發區有關領導列出了第二道考題。

張萬鈞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沉吟片刻。他知道,開發區這位領導提問的問題正是開發區起步初期所麵臨的兩大難題之一,一是鹽灘上的海水排出後如何在軟基上建廠房及樓宇,第二就是鹽灘綠化。說實話,他對在鹽灘上如何造綠不但談不上有什麼想法,而且可以講他對這個過去與自己所從事的工作八扁擔打不著的問題連想都沒有想過。但是,既然開發區這位領導禮賢下士,要自己說說想法,那就即興想到什麼就說點什麼吧。於是,他首先申明自己對這個問題沒有係統地做過考慮,接著突發靈感地說了兩條:一條是改造鹽堿土壤,另外一條就是要栽種抗鹽堿性能強的植物,諸如檉柳、朝鮮堿茅、鹽蓬和堿蒿等什麼的。

之後,開發區這位領導又向張萬鈞提問了如何籌建“環保辦”和“環保辦”應該首先著力抓好哪幾項工作,張萬鈞也一一做了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