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我們什麼時候有個名份呀?!”

“是呀,我們幹的是綠化的事兒,卻打著‘市政環衛公司’的旗號,不了解內情的,還以為我們的正經差事應該是掃馬路,搞綠化那是旁門左道,好像作賊一樣偷偷摸摸的。”張萬鈞聽罷部下的怨言,微微一笑,幽默地說了句:“不要急,麵包會有的,奶油也會有的。”

休看張萬鈞口頭上對別人講“不要急”,其實他心裏比誰都著急。

因為張萬鈞心裏非常明白,“公司”前麵有沒有“綠化”兩個字,決不單單隻是個名稱的問題,或者說隻是個什麼叫法問題,而是關係到對綠化的認識問題,說到底是綠化在一些相關政府職能部門的心目中的作用和地位問題。

談到通過這幾年的綠化在開發區所起到的作用,凡是了解開發區過去與現狀的人都不會否認,綠化的確給開發區帶來了賞心悅目,帶來了生氣勃勃,也帶來了巨大繁榮。

不是麼?過去的開發區除了廠房、辦公樓和柏油馬路,就是寸草不生的鹽灘地,每到傍晚下班以後和節假日,開發區就頓時變成一座空城,孤寂而淒冷,難怪一些外國老板戲稱到這裏來工作是“流放”。可是今天,馬路兩側樹木成行,枝繁葉茂;“綠化試點”中的生活小區花紅草綠,消閑和休憩者漫步其中,心曠神怡;隨著欣園、翠園等不同檔次的住宅小區和教育及娛樂場館的落成,不僅一些員工紛紛入住,就是一些中外企業的老板也舉家遷至而來。每到傍晚下班後和節假日,過去的“空城”變成了“實城”,生活、消遣、娛樂盡在其中。因而,中外投資者不再望而怯步,而是踴躍來投資辦廠。近幾年,開發區以60-70%的超常規的驚人經濟發展速度遞增。這巨大的經濟效益的取得,固然是開發區實行特殊的優惠政策和開發區全體員工共同努力的結果,那麼其中綠化也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基本因素。

“是要給‘綠化’正名分的時候了。”張萬鈞覺得時機已經成熟。

於是,張萬鈞便給開發區有關負責同誌提議應該成立一個獨立於“市政環衛公司”以外的綠化單位。

“好呀,你馬上寫個報告。”他的提議立刻得到了有關領導的讚許。

不久,開發區總公司於1990年4月3日成立了“園林綠化管理所”。一個月後,總公司決定“園林綠化管理所”對外可以使用“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總公司園林綠化分公司”的名稱。

為了使單位名稱的組織機構更適應於園林綠化發展的需要,張萬鈞不失時機地乘1990年6月18日成功召開的“天津經濟開發區鹽灘綠化評估鑒定會”的“東風”,立刻給“開發區”寫了“關於成立開發區綠化委員會”和“關於‘園林綠化管理所’更名為‘園林綠化分公司’的報告”,以及“關於建立開發區綠化基地的報告”,結果是水到渠成。“綠委會”和“園林綠化分公司”以及“綠化基地”在不到10個月的時間裏,便相繼宣告成立。

張萬鈞任“綠委會”副主任兼辦公室主任,同時擔任“園林綠化分公司”的經理。

“綠化基地”的選址在翠園小區的東南端。這裏曾是一個大坑,在大坑的四周堆放著垃圾、碎磚爛瓦、木條紙屑和腐爛的食物,被風一吹,塵土飛揚,臭味撲鼻。在大坑不遠處,有一條小河,名叫駁鹽溝,顧名思義,過去是用船運鹽的河道。

張萬鈞就是要在這個因肮髒齷齪而令人掩鼻的大坑和臭水溝的地麵上,建設成一個集辦公、科研、實驗與觀賞於一體的綠化基地,亦即一個環境優美的生態景觀園區。

有人不理解,認為張萬鈞又在犯傻。放著大片平展的空地不選,怎麼專門選擇這麼個砢磣的地方?!

張萬鈞聽了一笑,說:“我們是搞生態的,肩負的任務就是改造環境,使裸露的土地披上綠色的新衣,化醜陋為美麗。”

按照張萬鈞設計建成的綠化基地,僅填滿原來的大坑,就墊了5000多立方米的土;建樓房1200多平方米,其中分為園林綠化公司辦公室、會議室、單身宿舍和食堂,還有水鹽動態監測綜合樓,用以開展植物的生理和生化實驗、水鹽動態監測、土壤分析等多種學科的研究。

對於這條昔日運鹽的駁鹽溝,張萬鈞認為,雖說它在光禿禿的鹽堿灘上,顯得其貌不揚。它既不像黃河那樣被譽為中華民族的母親河,也沒有長江那樣蜿蜒數千裏,浩浩蕩蕩。然而,它卻是開發區唯一的一條水係,也是開發區最具人文價值的曆史景觀。這條駁鹽溝,不僅記載著長達近百年的民族工業的沉重曆史,也形象地複印出無數鹽工的苦辣辛酸。當年,就在這條駁鹽溝上,一條條滿載粗鹽的木船,艱難地行駛在並不寬的水麵上,打著赤膊或身穿破衣爛衫的船工,手揮竹篙,或搖動木槳,呼喊著粗獷的號子,往返穿梭,呈現出一副勞動者的畫圖。這種人文地理的曆史價值,可以說將高於財富的價值。這是因為這種人文地理,是無比珍貴的曆史見證。她是能“開口講話”的“解說員”,是能夠向下一代乃至下一代的下一代“回首當年”的“曆史老人”。一座城市,隻有把曆史文明與當代文明交映生輝,才能顯示出這個城市雄渾深邃的底蘊,才能使今天生活在這個城市的人為其擁有悠久的人文曆史而深感自豪和驕傲。否則,即使這座城市今日再繁榮,也顯得淺薄。況且,河流是城市流動的血脈,也是城市生命之歌的琴弦,無論是塞納河畔的巴黎,還是多瑙河畔的布達佩斯,或者是黃浦江邊的上海,以及珠江之濱的廣州,都是因為擁有河流才興旺繁榮,景色優美。正是基於這種人文價值和人文情懷的認識,張萬鈞曾多次建議完整地保留這條駁鹽溝,但是由於當時客觀條件的限製,除綠化基地之外的河道全部填死。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張萬鈞為了給開發區留下一段屬於綠化基地轄區的可貴的水係曆史遺存,將它改作“耕魚池”,利用經過稀釋含有氯化鈉的遊泳池裏排出來的水養魚,結果放養的白鰱魚長得又肥又大。至此,這段昔日的駁鹽溝具有了一個文化意義的濃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