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弄潮兒在潮頭立”(2 / 2)

張萬鈞十多次在海岸上迎著海浪,挺身而立,逗留觀察,仿佛在印證著什麼?又似在尋覓著什麼?

從張萬鈞觀察被海浪衝決得破敗不堪的海堤那焦慮的目光可以看出,他的確感到用石頭護堤不是根本之計,它既破壞生態,又無益於保護海堤。但是,不用石頭又用什麼好呢?日本生態學者雖說曾發表文章,“抨擊”石板護堤提出用生物護堤的設想,卻沒有說明怎麼樣利用生物的問題,因此隻能說他們還隻是停留在想像和推斷階段上。市科委將研究采用生態護堤取代石頭護堤的使命交給了自己,自己也應諾下了,可是用什麼植物可以阻止和抵禦這凶猛的海浪無休止地衝刷呢?

如果從張萬鈞不斷在海岸逗留的身姿看,他那執著求索的信心沒有消失,而是鋒芒更銳。驀地,他從殘留的海堤的裏懷,發現生長著一些植物,雖然這些植物羊拉屎似的稀稀拉拉地散布著,構不成阻擋海水衝擊海堤的屏障,但卻說明了一個事實,即有些植物是能夠在海水不斷地衝刷中頑強的生長,並且是能夠生存下來的。

張萬鈞像淘金者發現了金礦一樣,欣喜若狂地奔過去,腳上的皮鞋和褲腿被海水浸濕了,他也全然不顧,彎下腰仔細端詳,辨認出這些能夠經受住海浪衝擊的植物屬於大米草屬。

這時張萬鈞心裏像關閉得嚴嚴實實的屋子突然門扉大開,豁然敞亮。

他想起老子在《道德經》中的一句充滿哲理的話:“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又曰:“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老子這兩句名言,說的是世間最柔弱的東西莫過於水,但攻克最堅硬而無往不勝者也是水,這就是以柔克剛的道理。所以,用石頭護堤,從表麵看來,石頭異常堅硬,而海水柔軟如肌,焉能奈何得了它?其實不然,由於水一年四季經久不息地對石頭進行衝刷,連續奮戰,貌似堅硬的石頭便漸漸被摧毀。那麼,如果采用生態護堤,將海堤修成緩坡,在緩坡上栽植適宜在海水中生長的大米草屬以及其他抗鹽堿性能好的植物,這些大米草屬植物雖然也很柔軟,可是它們卻生命力旺盛,繁殖又快,條狀排列,組成浩大的隊伍,密匝匝,雄赳赳,海水衝來,前赴後繼,以柔製柔,以弱抵弱,就能抑製海水對海岸的衝刷與侵蝕,會很好地起到保護海岸的作用。

認知上的灼見,促使張萬鈞信心大增。

他為了掌握大米草屬植物的性能和類別,立即帶著助手趕到南京大米草研究所,登門求教。張萬鈞從南京回來以後,馬上進入試驗階段。

他根據當地海岸線的氣候特點與大米草屬的性能,選定互花米草作為護堤植物。為了保護互花米草在海浪衝刷下紮根,起初他們采用了五種方案,比如用石頭將新栽種的互花米草壓牢,以及釘木樁將新栽種的互花米草捆在木欄上,等等,結果都因海潮的劇烈衝刷而致使新栽種的互花米草葬人海腹,蹤影皆無。

最後,張萬鈞和他的助手們急中生智,決定從生長有互花米草的東沽挖掘出一塊塊半米多大的生長著互花米草的土坨,一塊塊一排排地扔在海岸線的淺水裏,雖然不少生長著互花米草的土坨也被海浪吞噬,但是殘留下來的土坨上的互花米草一旦紮下根來,便以銳不可擋之勢,迅速四處蔓延,不到一年時間,就連成了一片。那氣勢,蓬蓬勃勃,堅不可摧,十分喜人。

時至2000年9月下旬,張萬鈞邀請中國工程院的植物、土壤等科學領域的專家,到生態護堤的試驗區域視察。

這些學富五車的專家們看後,擊節叫絕,稱讚張萬鈞又創造了一個奇跡。

至此,張萬鈞並不滿足。他決心要用生態護堤,將這裏建設成一個自然景觀。他的設計是,在海堤以下的廣闊海灘上,種植互花米草,海堤以上栽種檉柳。那時,頭頂,藍天白雲;遠處,海麵如碩大無朋的藍色寶石,閃閃發光,海鷗翩躚,白帆點點;近處,互花米草蔥鬱葳蕤,如毯似錦,檉柳莖紅葉綠,燦若霞光,互花米草下麵,魚翔淺底,野鴨嬉戲,水鳥啁啾,空氣清新,好一道亮麗的生態風景線。

與此同時,張萬鈞心裏盤算著更為壯觀的規劃。他要將生態護海堤這個生態圈與開發區周邊地帶的生態圈之間廣闊的裸露地帶,普遍植綠,進行粗放管理,再將天津堿廠的堿渣山通過製造新土源吸納掉,從開發區到渤海岸那昔日白茫茫的鹽堿灘將變成宛如鑲嵌在渤海之濱的一條翡翠般的項鏈,使開發區乃至整個渤海新區,變得不是江南,卻勝似江南!

§§第五章 丈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