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路又堵住了，我打開了音樂，這是兒子喜歡的一位搖滾歌手，我也慢慢喜歡上了他。長龍之中，我和兒子搖頭晃腦，快樂地在難熬的時間中流淌。
兒子是這樣長大的
孫道榮
兒子說話遲，快兩歲的時候，才學會喊媽媽。見到誰都是一聲媽媽，也不管是女的，還是男的；少的，還是老的。
2歲半的時候，會喊阿姨了。還是那毛病，逮著誰都是阿姨，阿姨長，阿姨短，喊得不亦樂乎。有次我領著他出門，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對著我這張胡子拉茬的臉，喊了聲“阿姨——”。
3歲的時候，終於連奶奶這樣高難度的發音也會了。沒想到，老毛病還是改不了，甭管遇到誰，張口就是甜甜的一聲奶奶。
每一次，大家都是笑得前仰後合。孩子嘛，有趣，好玩。
但我很擔心，這孩子，該不會分不清對象吧？
5歲的時候，兒子總算能夠分辨男女，辨別老少，並基本喊出對應的稱呼了。這讓我們喜出望外。
一次，到一位同學家聚會。屋裏已經聚滿了人，這麼多大人，兒子基本上都不認識，我也不想難為他，讓他一個個喊人了。沒想到，一個女同學忽然一把親熱地拉住了我兒子的小手，“寶寶，喊我。”
兒子看著她，又扭頭看看我，求援的樣子。我正要告訴他，喊阿姨，女同學製止了我，“乖寶寶，你看看，應該喊我什麼啊？”
兒子又認真地看看她，怯怯地喊了聲，“阿姨——”。
“哎——寶寶真怪。等會阿姨幫你買糖吃去。”我的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另一個女同學趕過來湊熱鬧，蹲在兒子的麵前，“寶寶，那你喊我什麼啊？”
受到了前麵阿姨的表揚，兒子的膽子大了起來。小東西裝模作樣，盯著她的臉瞅了瞅，堅定地喊了聲：“奶奶——”。
像一聲驚雷，炸開了。一屋子人，哄堂大笑。我看到，我的那位女同學，剛剛還紅光滿麵的臉，此刻紫得跟豬肝一樣。我一把拉過兒子，訓斥道，亂喊什麼，這是阿姨！
兒子一臉委屈，“我看她就是像奶奶嘛，你看她臉上，跟我奶奶一樣，長著皺皺。”他說的皺皺，就是皺紋。我的這位女同學，熱衷於美容，拉皮，臉上被各種化妝品腐蝕過，難免留下一些痕跡。可是，怎麼著，也不至於升級到奶奶輩啊。這個小東西，看走了眼，還要亂喊一氣，丟人不說，還嚴重傷害了一個愛美心切的阿姨。整個聚會，我再也沒看到那位女同學的笑臉。
聚會之後，我嚴厲警告兒子，今後不準再亂喊人！兒子淚眼婆娑地看著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與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也沒法解釋。
今年暑假，兒子經常到我單位。眨眼之間，他已經長成一個英俊少年了。
單位的女同事，都極力誇讚我兒子，說他不但長得帥氣，陽光，嘴巴還很甜。我問兒子，是怎麼和我們單位那些大嬸大娘打成一片的。兒子笑笑，簡單啊。看到長得像奶奶的，我就喊她阿姨；長得像阿姨的，我就喊她姐姐。她們就開心得不得了了，就這麼簡單。
這孩子，是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招的？他的稚氣的臉上，透出一股壞壞的笑。
忽然發現，兒子就這樣長大了。他已經開始嚐試著使用一種武器——世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