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聽寫
孫道榮
剛到辦公室，兒子的電話就追來了，老爸，我的語文聽寫怎麼辦？
妻子出差去了，那幾天我是既當爹，又當娘，偏偏又趕上單位事情比較多，晚上還要加班。
如果等我晚上加好班回家，估計得半夜了，兒子早進入夢鄉了。和兒子商量，不如明天早上早點起來，再聽寫？兒子說，聽寫的內容很多，早上那點時間根本來不及。
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我索性對兒子說，要不，這次幹脆不聽寫了，你自己抄寫一遍吧。
以為兒子會很樂意，沒想到我話音未落，他就急了，那怎麼行啊，老師要求家長給報聽寫的，自己抄一遍，不是作弊嗎？
他倒認真起來了，我說，這是特殊情況，可以靈活處理。兒子死活不同意，堅決要求我給他報聽寫。可是，我正在單位加班，怎麼給他報啊？跑回去，來回就得一個多小時，顯然不可能。
兒子想了想，突然對著電話機叫了起來：有了，老爸，我先從電話裏把要聽寫的詞語報給你，你記下來，然後再通過電話給我報聽寫啊。
這倒是個辦法。
說幹就幹，我找好紙筆，兒子在電話那頭，一個詞一個詞念給我聽，我一一記下來。整整記了兩頁紙。然後，我讓兒子合上書本，摁下電話的免提鍵，開始給他報聽寫。
我想象著這樣一個鏡頭：兒子伏在桌子上，一邊聽著電話機裏我的聲音，一邊在作業本上疾書。
有個詞，兒子突然卡殼了，不會寫。念了幾遍，還是不會。我急了，命令兒子，自己打開書，看看怎麼寫？聽到話筒裏傳來簌簌的翻書聲，兒子嘀咕了一聲，原來這麼簡單啊。老爸，我會了，不過，我先罰自己抄寫五遍，你等會再報啊。
我笑了。
兒子抄了五遍後，我們繼續聽寫。
這次電話聽寫，我們用了二十多分鍾。
聽寫完了，兒子說，老爸，我將作業本放在餐桌上，你夜裏回來，幫我檢查一遍。還有，老爸，你一定要記著簽名，不要忘了簽“聽寫”兩個字啊。
我鄭重地答應了兒子。
這是兒子剛上小學時的一件事情，已經過去若幹年了。現在，兒子已經長成了一個翩翩少年。偶爾，我會和他提起這次電話聽寫，他笑著說，我小時候是不是很傻啊？我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不，從小你就是個很誠實的孩子，這是你的優點，你要永遠保持它。
上學時，我們都經曆過聽寫，有時，家長太忙了，沒人幫我們聽寫，我們也許就會抄寫一遍，對付了事。慢慢地，我們學會了偷懶，也學會了撒謊，將所有的聽寫都變成了抄寫。
將聽寫變成抄寫，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就像我們丟失了的很多品質一樣。
第48個兒童節
孫道榮
媽媽推著輪椅，走進兒童公園。
這是兒童節的早晨，陽光燦爛，到處都是孩子們燦爛的笑臉。媽媽俯身看看兒子，兒子扭頭朝媽媽笑笑，露出兩排幹淨的牙齒。
媽媽問兒子，開心嗎？
兒子用力地點點頭，寶寶開、開心。兒子的嘴巴裏似乎含著什麼東西，說話含糊不清，但是，媽媽聽清了兒子的話語。她摸摸兒子的頭，兒子很乖地將一邊臉頰，貼在媽媽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