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泉盆地看到的一切,使我深深地不能忘懷。
當我從蘭州跨過了黃河,穿過了烏鞘嶺,步入狹長的河西走廊,走進酒泉盆地的時候,眼前是遼闊的,壯美的。那高峻連綿的祁連山脈,白雪皚皚,雄偉高大,給人以力量感。那紫黑的大戈壁,波浪洶湧,在黃色的風沙中,向著天邊滾了過去。到這裏來的人都會了解,人民正在勘探著祁連山,酒泉盆地充滿了勞動的喧嚷的聲音。
酒泉城一瞥
當你在遼闊的戈壁灘上,走了很長時間,心裏覺得寂寞的時候,酒泉城就帶著使人歡樂的色彩迎了過來。一條寬敞的林陰大道,一直把你引進了城裏。這是一座小巧玲瓏而又古老的城市。
你在城市裏走著,會格外覺得輕鬆,同時又會覺得擁擠。因為,城裏來往的人太多了。人流在東南西北四條平整的街道上泛濫著,洋溢著,使你不由得要問:這麼多的人都是從哪兒來的呢?到這裏來往的人,有祁連山一帶的藏民、回民和蒙民,他們不是拉著駱駝,就是騎著毛驢,在購買著生活需用的物品。然而,最多的是外地來的人,他們說著各種鄉土話,有北京話,上海話,四川話,陝西話等。這些操著全國各種口音的人,都是來從事邊疆建設工作的。每天,酒泉的南門有許多車輛走了過去,走了進來;走過去的多是玉門油礦載送原油的大卡車;走進來的多是載著參加石油和其他礦藏勘探工作的人們。這些從事礦藏的勘探者,在酒泉城裏紮下了營盤,就出發分布到酒泉盆地的四方去了。城市中央有一座鼓樓,上麵題有四句詞:“東迎華嶽,西達伊吾,南望祁連,北通沙漠。”這不僅是酒泉的地理寫實,同時也是戰鬥在這裏的人們的生活寫實。
酒泉真是一個好客的城市嗬!可是從古至今,酒泉沒有接待過這麼多客人。這隻需再說一點,就會明白了。在酒泉南郊,有一新起的名叫石油新村的建築群,房屋蓋得堅實、整齊、舒適;它的規模幾乎相當於酒泉半座城。我曾經看到過上海的曹楊新村,而石油新村是可以和它媲美的。在這個村子裏,居住著幾千名石油工作者的家屬,每年要出生幾百個嬰兒。這個村子裏的生活情況,就能使你感覺到大建設中的酒泉盆地的力量。每逢星期六,石油新村裏真像過節日似的。孩子們穿著嶄新的衣裳,一夥一夥地從房裏跑到門外,嚷著叫著,盼望著爸爸的歸來。婦女們忙著燉雞肉,包餃子,為愛人蒸煮著最可口的飯菜。這時候,酒泉市比平時更要熱鬧的多,幾個百貨公司擠滿了人,七一劇院和祁連秦劇社擠滿了人。同時,玉門油礦的專送車,還正在一輛追一輛地開了進來。從汽車上走下來的人,有的是油礦的幹部,有的是剛交了班的采油工人、煉油工人,有的是才從野外鑽台上走下來的鑽井工人、勘探工人。這裏麵有優秀的青年突擊手,有連得紅旗的能人,有曆年當選的勞動英雄。他們從緊張的戰鬥裏回到村裏,看見了自己的妻兒,心上是溫暖的,快樂的。入夜,石油新村不是放映電影,就是舉行歌舞晚會。
酒泉東郊有一座泉湖公園。在假日,建設酒泉盆地的人們常去遊玩。公園前麵的一個亭子裏,有一口用石頭砌成的大井,井內泉水清朗朗的,據說就是當時古人飲酒的清泉。飲酒的杯子,名曰夜光杯,是酒泉的特產,又名玉石杯,是一種精致的手工藝品。製作的原料,是從祁連山中找的水晶石和變質岩石。石頭都很堅硬,手工磨製是艱難的。夜光杯有白的、黑的和黑綠兩色的,看起來晶亮,透明;既可以飲酒,又可以作裝飾品。這種特產遠近聞名。酒泉盆地的勘探人員們,喜歡把它帶回家鄉,贈給自己的朋友和親人們。我曾經在一個工人家中用夜光杯喝過酒。手擎著夜光杯,是不能不讚賞我們人民的智慧的。
春天,泉湖公園是一眼綠。走進公園,一條葡萄藤編織的綠陰道,把你引到了亭子和一個小湖的旁邊。那些從北海、從西湖、從嘉陵江邊來的青年,現在坐在這裏小湖的邊上。工人們帶著自己的小孩,穿行在公園的樹叢中。你從湖邊向遠處望去,看不見戈壁,隻見青稞和菜子花隨風飛揚,人像處在一個綠色的世界中。我在酒泉和我們的地質家們,曾經拜訪過泉湖公園。在這裏,談我們的工作,我們的理想。我們也曉得,綠化戈壁灘,――這是一個美麗的願望;但卻需要付出艱巨的勞動才能實現。願望是要實現的。我們的人民有這樣的條件,這樣的魄力。我們的人民是英勇勤勞的,無論你走在任何地方,都能覺得這一點。你試想:酒泉城是怎樣出現在戈壁灘中,我們的祖先付出了多少代價?在幹渴的荒涼的土地上,人民是怎樣改造著自然,在礫石上播種著青稞,栽種著樹林;又如何修河開渠,利用祁連山雪水,灌溉著土地,使那綠色的田野,一年年向戈壁灘裏伸展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