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蒙的時候,寫毛筆字是作業。一天一張大字,一頁小字。老師批改時見寫得好的字用紅筆在旁邊畫個圈,學生叫做“吃蛋”。寫得不好旁邊捺一杠,錯字則紅筆一“蛋”。我寫的大字總是“吃蛋”多,自然很得意。回到家裏,祖父和父親有時還要一筆一畫地指教一番。祖父是個老先生,寫一手毛筆字。小時候我常常站在旁邊看他老人家給誰家寫“免帖”(訃文)或者“有求必應”之類的字句。這便是兒時的熏陶和濡染。
後來做學生的極少用毛筆,我卻斷斷續續地臨帖練字。再後來在社會上做事,有幾次脫產學習政治的機會,我便堅持每天臨帖寫字。時間長了,成了一種習慣,甚至成了一種嗜好,喜歡用毛筆寫東西,當然主要是寫小字。
其實,我最大的習慣是喜歡看字。不管是寺觀廟台還是賓館酒店,也不論是碑是帖是古人是今人寫的字,總是要看。碰上好的,駐足不動,嘴裏還嘖嘖讚歎,有時竟忘了自己做什麼去了。這讀帖讀字對我的影響頗大,讀得多了,時間久了,寫起字來便會有一種酣暢淋漓痛快得意的感覺,似乎離開了寫字的初驗得到了一種美的享受。
雖然幾十年了,但寫字卻並無大的長進,還屬愛字和愛寫毛筆字的層次,並不敢望及那很難進的書法藝術殿堂。現在一大把年紀了,那些浮名利祿都該拋卻了,隻是這毛筆字卻舍不得丟掉,以為可以自得其樂,聊以消閑。於是,雖自知寫得不好,更未能通其神奧,還是借學習政治的機會寫出幾十頁字來,以求名師大家的指教。
right癸未冬月於西安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