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烏斯住在裏加海濱一幢暖和的小房子裏。
房子緊靠海邊。如果要去眺望大海,那還需走出籬笆門,再走一段積雪覆蓋的小徑。
海沒有凍結。潔白的雪一直伸延到海水的邊緣。
當海上掀起風暴,聽到的不是海浪的喧囂,而是浮冰的碎裂和積雪的沙沙聲。
向西,在維特斯比爾斯方向,有一個小小的漁村。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村落:迎風曬著漁網,到處是低矮的小屋,煙囪裏冒出嫋嫋炊煙,沙灘上橫放著拖上岸的黑色機船,還有生著卷毛的不太咬人的狗。
在這個村子裏,拉脫維亞的漁民住了幾百年,一代一代的接連不斷。
還是像幾百年前一樣,漁民們出海打魚;也是像幾百年前一樣,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平安返回,特別是當那波羅的海風暴怒吼、波濤翻滾的秋天。
但不管情況如何,不管多少次,當人們聽到自己夥伴的死訊,而不得不從頭上摘下帽子時,他們仍然在繼續著自己的事業——父兄遺留下來的危險而繁重的事業。向海洋屈服是不行的。
在漁村旁邊,迎海矗立著一塊巨大的花崗岩。還是在很早以前,漁民們在石上鐫刻了這樣一段題詞:“紀念在海上已死和將死的人們”。這條題詞從很遠的地方就可以看到。
當巴烏斯得知這條題詞的內容時,感到異常悲傷。但是,一位拉脫維亞作家對他講述這條題詞時,卻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
“恰恰相反,這是一條很勇敢的題詞。它表明,人們永遠也不會屈服,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要繼續自己的事業。如果讓我給一本描寫人類勞動和頑強的書題詞的話,我就要把這段話錄上。但我的題詞大致是這樣:‘紀念曾經征服和將要征服海洋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