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歲月如歌(1 / 1)

歌曲和音樂對於我們每一個人來說都不陌生。從媽媽溫暖臂彎裏流出的一支支柔美極了的搖籃曲開始,我們這一生都可以說是與它們結下了不解之緣。

音樂像顆顆珍珠,不僅串起了我們的少年和青年,它也串起了人類的整個曆史,粒粒載負著我們厚重的靈魂和遙遙的期盼。它是一種潛在的力,悄悄地聚積起來強烈地撞擊著我們的心扉。

你也許有過這樣的經驗:當遠行的你置身在搖擺的車廂內,如有音樂伴你同行,那將是件極妙的事。窗外掠過的藍天白雲、茂林修竹,甚至是荒漠無邊的戈壁,都會變得易感而動情。日常中的瑣碎和煩憂,遠方的喧嘩及心中偶爾的恩怨,都會被一種典雅細致的聲音透過耳機悄悄地驅散。濃濃的音樂滲透進你的心靈,讓音節切分情感的高低音域,讓視覺順著聽覺帶你墜入夢幻一般的世界。

我從小是在部隊的營院裏長大的,那時根本沒有電視,連隊裏那些年輕的士兵訓練之餘的娛樂之一就是自拉自唱。樂器很簡單,無非就是口琴、笛子和二胡,唱的也不過就是《我是一個兵》、《打靶歸來》一類的歌。然而那些嘹亮的歌聲像灼熱的鐵塊已在我的心頭烙下很深的印記。成年後一些也穿過軍裝的兒時的夥伴們聚在一起,在燈光迷離的歌廳裏,拿著高級的話筒通過一流的音響再唱這些歌時,我心裏卻添塞了許多的熟悉與陌生。但,這些歌畢竟是在這個充斥著各種誘惑的年代裏沒有被忘記,並且還在繼續地唱著。

在那種特有的環境中,還有一種在別的地方聽不到的旋律,那就是“軍號”。每天清晨是它把我從酣睡中叫起,夕陽裏是它把我呼喚回家,夜晚它又把我送入一個個甜美的夢鄉。我們的生活在它樸實簡單的節奏下變得諧調有序。每每聽到它,都仿佛被一種大家庭的親密感和安全感包裹著。後來,我家搬走了,從此就再也沒有聽過它的聲音了。在我的心裏它不隻是幾個簡單的音符,而是一曲曲美妙動聽的歌曲。很久很久,我的心裏都有一種丟失了東西的惆悵。

十幾年後,一個偶爾的機會我去了西北的一個基地,在那個映滿朝霞的夢裏,我又回到了童年,又聽到了那再熟悉不過的號聲。它輕輕地把我喚醒,當我確信它並不是從夢中傳來的時候,我一下推開窗,讓那久違了的曾經回到過我夢中千百次的聲音伴著晨風飛進來!我佇立在窗前屏息聆聽,宛如與多年友人燈下相對的親切,這真的是一種落花雖然逝去,燕子依舊歸來的感動……原來一段音樂竟能融成你一生中最難忘的一段經曆。它如影子般緊隨身後,在你不經意地一轉身時,它張開了雙臂向你跑來,在你心中激起層層漣漪。聽著它你眼前重又看見翻飛在童年裏的蜻蜓;咀嚼著求學路上的艱辛;回味起和平年代沒有硝煙的犧牲。我們生命中很多部分都給了音樂,我們唱著歌離別和歸來,唱著歌初戀和思鄉,歌聲飄散在生命成長的每一個季節。

歲月如歌,少年如搖籃曲清純;青年如爵士樂熱烈;中年如交響樂渾重;當生命即將從喧囂之中超脫出來時,它又奏成了一曲低柔和緩的小夜曲。仔細想來人這一生,能奏出幾個漂亮的分解和弦,又能持續幾個高八度的連續上揚呢?也許更多人的一生就是一種無伴奏的清唱,它沒有華麗的裝飾音,沒有大雅之堂作陪襯,更沒有掌聲如雷的喝彩。有的隻是洗盡鉛華後的灑脫清傲以及獨展歌喉時那份執著的勇氣。

時日坎坷,生活可以使人保持緘默。然而,歌聲掩不住心聲,讓美好的旋律在我們心中悄悄珍存,因為它比生命還要持久……人生如歌,歌如人生。人生的路上,不經意間我們會熟悉幾段旋律,或許婉轉,或許激昂,或許典雅,或許熱烈;或許隻是簡單的幾句小調,或許是繁複磅礴的交響樂。但隻要哼唱起它們,我們的心境會隨著歌聲的變化而律動,或喜悅,或憂傷,或黯然,或陽光,但總之會有些許超脫。有音樂有歌聲的世界,讓我們回歸質樸,體會生活的本來滋味。

其實,回首看看,我們的生活又何嚐不是像歌聲一樣有起有伏?隻是,我們很多時候缺乏了體會旋律的那份心境。還是讓我們如歌唱一樣的生活吧,一曲美妙的歌聲,如果太過平淡,未免是一種遺憾,隻有低穀與高潮並存,鋪墊與華彩交錯,才能唱得千轉百回,悅耳動聽。但無論旋律如何變化,如果我們能始終勇敢地歌唱,始終擁有一顆體悟旋律的心,已然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