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瓊進了山中之後,正好躲過了太陽最毒的時候,他與一位山中的樵夫同路,沒有怎麼繞遠,他也多少問了些有關九丘的事情,樵夫的回答讓簫瓊警醒,他意識到了一場變革正在來臨,他開始擔心。
“他們一個個開始癡心妄想,治病救人?那已經不再是他們關心的事了,他們現在煉的丹非但沒有救了別人,還毒死了自己。”
“為什麼會這樣?我來前遇見了一兩個方士,他們……都很務實。”簫瓊努力在後跟著,他被落下是遲早的事情,他根本沒有走過山路。治病救人,他們該做的何止是治病救人,簫瓊心中想到。
“哦,是來自漢室宮廷的鼓吹,迷惑了九丘方士的心竅,嘴裏整天念叨著……什麼……‘仙’。”老樵夫說。
“什麼?”簫瓊問。
“那是他們現在整天掛在嘴邊的一個字眼,‘仙’。”
“什麼字?”
“我正好記得那個字怎麼寫,一個‘人’和一個‘山’,這也就是為什麼你在山下遇到的方士會有所不同,這裏這群人,太依賴這座大山了,以為參衛之丘什麼都能給他們。”
“那個音念起來就讓人心裏沒底。”簫瓊皺著眉,“其實,也不僅是從宮廷中傳出的幾本書,把這些方士變成現在這樣的,還有可怕的死亡,死亡帶給了他們恐懼。”簫瓊自己可說不出這種話,但是湮咒會說,他常會說一些類似的話。
“死亡?”樵夫停下來,收斂了一下剛才發牢騷時的火氣。
“你覺得將會有戰爭發生嗎?”簫瓊慶幸自己終於能歇下來喘口氣了,他杵著那杆槊說。
“都和親了,還會再打起來?”
“不是匈奴,是這裏,九丘。”
“誒,瞎說啥?”老樵夫一個勁兒的搖頭,趕緊又開始了行山,不光是這位懂事理還牢騷滿腹的老樵夫,這裏幾乎所有人都對這個話題唯恐避之不及。
至於這位老樵夫所說的,則有些誇張,包括掌管這裏的桓卿在內,有很多人,他們的思想還是很清醒的,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那些整日琢磨養生成“仙”的方士的確也不在少數,但他們大多是些心智脆弱的人,其中有些狂妄到忘乎所以的,甚至把“仙”這個字加在了“神”這個字的後麵,構成了一個詞,桓卿對此很不認可。與此同時,也有很多書開始流行,而與流行並行的則是篡改,其中就包括一本叫作《列仙傳》的書,相傳是成帝在位時,一位叫劉向的儒生著寫的。
桓卿與很多忠誠跟隨他的方士在參衛之丘的一個山穀處居住,那裏的樓宇在周時建成,一直到現在,那樣式還不曾有多大改變,焚水就在不遠處奔流,地勢雖不算陡峭,焚水卻依然洶湧,簫瓊告別了同行的樵夫,又見到了一位與自己差不多大小的方士。
“額頭佩著瓊玉,你一定是來自東海的簫瓊了。”那方士特別友好,他發現這些住在山中與世無爭的朋友大概待人都是這一種,同時他還很意外,他猜想是吳縣的那個方士安排的。
“誒,我是。”
“桓卿就住在那邊,看著近,但需要繞一點路。”正如方士所說,他所指的那座樓宇就在不遠處,但要走過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你走山路走累了,那就先休息一晚,我這就為你安排住宿。”
簫瓊看了看那個地方,他完全還可以走到那裏,“哦,是的,在看望桓卿之前,我真的需要睡上一覺。”簫瓊選擇不去的原因,主要是他有這樣幾個問題還沒搞清楚:自己為什麼要來參衛之丘?桓卿怎麼知道自己會來這裏?見這位桓卿幹什麼?想要弄清這些疑問,簫瓊要先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