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後,我懷念陽光明媚的下午,都是感覺手裏還有那個小警察的溫度,微微的帶著汗液,潮濕卻叫我舍不得放開。

我們在中餐館裏落了座,連墨記得我愛吃的菜,一樣一樣報出名來。

他素來不喜歡吃辣椒,卻因為我而點了許多辣菜,他說我為了照顧邊真太累了,他很愧疚一直沒有時間來幫助我,他說我是他的女朋友,他理所當然要照顧我。

他說了很多,我卻捏著胸前的紐扣,緊張在不遠處雅間裏的莊綺夢,會否將聽到的一切彙報給連逸之。

我該怎樣說,我該怎樣做?

“……唐隊說,前幾日出了任務,下午開始放我四天的假,咱們……我原本想,咱們一起去旅遊,可是你還有生病的兄弟……”連墨吃著菜,一點一點籌劃我與他的將來,“不如我陪你一起照顧你兄弟啊,反正,我們是男女朋友,嗬嗬……”

我應付著點頭,菜明明辣舌,到了嘴裏卻沒有味道。

“你一會有事嗎?”他這樣問我,“是這樣的,我托任妍買了點補品,放在宿舍沒帶出來,不如同我一道去拿。”

能去嗎?

“我,我想去下洗手間。”筷子一放,匆匆忙忙站起來,向內廳走去。

走到拐角處,隱著身子回頭一看,連墨正拿了茶壺給我斟茶,於是貼著牆麵,身子一轉,換了個方向低頭朝雅間走去。一扇接一扇門推開,說了無數句對不起,到了最裏邊那一間,一開門,莊綺夢著斜著身子看我。

“怎麼?”她手裏半支煙,微微彈了彈,“這是機會,你要趁早完成逸之給的任務,才能救你那兩位兄弟於水火之中。”

咬著嘴唇,半晌擠出來一句話,“我還沒準備……”

輕笑著吐出嘴裏的煙氣,莊綺夢蒼白的麵孔在昏暗室內更加模糊,“你該不會,還是個雛兒吧?”看我的麵色,她笑出聲來,然後又嚴肅了表情歎氣道,“救世祖不是那麼好做的,你想什麼都不付出,就得到一切,不可能。若真不想傷害那個孩子,就選擇傷害你的手足吧。”

字字如利刃,抵著我的死穴。

她又說,“沒時間了,聽說你有一個兄弟在黃德安手裏……若還想讓他活著回來,就趁早把事辦了,逸之得了錢,才有能力同黃德安談判,那時你兄弟,或許還殘不了身。”

口中一片甜腥,我想下唇上,定是幾個極大的齒印,“好,我去。”

她欠身站起,從桌上抽了張餐巾紙,走近替我擦去嘴角的唇血,手下又一使力,幾乎剮爛那片稚嫩,痛的我抽氣推開她。

“不要想能依靠警察,”她扶著椅子站直,扔掉手裏沾了血跡的紙,“作為女人,我提醒你一句,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信任。”

她在暗示唐隊長有問題嗎?

至今為止,我所接觸的警察,除去連墨就隻有唐順了。

難道唐隊長也有問題?

“好了,你出來的太久。”看向門口,莊綺夢重新拾起那半支煙,“我會跟著你,所以……你沒有退路。”

推開門,走出去。

指甲深深陷進自己的手心,額間鬢角全是汗水。

“不舒服嗎?”連墨站起來扶住我,“你定是最近太累。”

“不是,”捏回他的手,聽見自己內心裏重重的歎息,“不是要去取東西嗎,我們現在去你宿舍吧。”

“好啊。”

我卻難過的閉上眼睛。

天空裏幾聲悶雷,旁人談論,天氣終於要轉暖了。

連墨以為我被雷聲所嚇,擁我在懷裏,輕柔的吻落在頭頂,“不怕,有我。”

我卻從此欠他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