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背後空涼。
昨夜被連逸之摟在懷裏,竟就在沙發裏睡去了。
我揉眼起身,看見對麵竟坐了個美人,“莊……莊小姐。”
莊綺夢回頭看我,唇上的豔紅與她皮膚的白皙成了鮮明對比,人又瘦了一圈,顴骨高高,下巴越發尖細,一雙偌大的眼睛在臉上幾分駭人,“你醒了,桌上有粥。”
“你怎麼在這裏?”
她收起手裏的報紙,拿過茶幾上的咖啡,“我演出完,自然就回來了。”忽然嘴角漫著笑意,“這也是我家。”
原來她一直同連逸之住在一起。
心裏微微發澀,又聽她說,“不過,這次我住回來,主要是逸之的意思,他希望我陪陪你。”
無非是連逸之找來另一個監視我的人。
吃完早餐,我收到連墨CALL我的消息,想中午一起吃飯。
“沒關係,”莊綺夢打開一個盒子,拿出小紐扣一樣的物件別在我衣服內側,又用衣服襯裏蓋好,“帶上這個,你所說的話,我都能聽見,我會在你附近等你。”
原來賣了自己,就意味著連點私隱都不能有。
我苦笑穿上大衣,與莊綺夢並排走出別墅,司機卻早就等在門口,為我們打開車門,“老板吩咐,今日起我負責解送隨心小姐。”
莊綺夢推我入車,“你真是好命,若不是你最後一個見的小金,又與連墨有幹係,怎會得到這樣的好待遇。”
我心裏卻暗暗想,若非邊真房軍軍,給我家財萬貫我也不會受今日之委屈。加之還有欺騙一向待我如此好的連墨,更是難過。
“其實你不喜歡他吧,我是說小警察。”莊綺夢車上問我。
我看著窗外,不想回答。
可是……也許真的不是喜歡吧。
喜歡不是那種,肯為對方赴湯蹈火,時時刻刻惦記想念掛在嘴邊的感覺嗎?
如果是喜歡,為何我沒有。
“喜歡不喜歡也沒關係了,”末了她自己又總結,“愛情這種東西,最是廉價,不過是腎上腺素分泌出來才有了感覺,不久便散的散,隻不過有些人習慣了,就擺脫不了。好象尼古丁……”她抽出一支女士煙,打開車窗,點燃它。
微卷的頭發被風吹向旁側,打到我的臉。那一瞬,莊綺夢的側麵像一個經曆過滄桑百年的老人。煙圈從她豔紅的唇裏吐出來,接著又被鼓進的風重重打散。
她回過頭來看著我,笑,“我真嫉妒你還年輕,隻不過……你也不能回頭了。”司機重重咳嗽兩聲,莊綺夢止住嘴,煙氣衝唇裏長長籲出,腦袋放在後座靠墊上看著車頂,“各安天命吧。”
攢著衣角,沒了話語。
車子到了城北派出所附近,我便下了車,莊綺夢拿下墨鏡遮住麵孔,探出頭來跟我約定,“對麵那間中餐廳,我會在雅間。”
我說好,忐忑不安的向派出所附近走了去。
一路上步伐如灌鉛般沉重,車水馬龍就在身邊,我卻充耳不聞。
“小心。”
一輛自行車擦身而過。
我回頭,連墨笑嗬嗬的看著我,然後一個輕吻落在我額頭。末了這大男孩還害羞的笑出來,他以為熱戀中情侶應做的動作,卻讓我鼻子一酸。
倘若他再成熟些,倘若我遇見他時,他愛上我時,他便有足夠的能力解救我於水火之中。
那該有多好?
“我們去哪吃飯?”連墨攬著我,警徽在陽光的反射下熠熠刺目。
不自覺的,捏了胸前的那顆紐扣,一咬牙,“對麵那間中餐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