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怪客扯了扯嘴角,微陷的雙目中,殺氣隱現,砭人肌骨。宋煒檸為他眼中迫人的殺氣所懾,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忽見灰影一閃,那灰袍怪客似鬼魅般自身邊掠過,宋煒檸愣了愣,隻覺得身後掌風透骨,大駭之下,忙俯身前躥,卻聽見哧地一聲輕響,後心一涼,背上衣衫給他扯下大片。衣衫破裂處,血跡斑斑,指印宛然,生生作痛。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叫道:“我的媽啊。”若遲了半步,他剛才那抓還不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心驚之餘,揮刀斬出,刀鋒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如泫的弧,旋身回轉,輕身落地,卻見那灰袍怪客揚手拋落手中的布片,向他不屑的勾了勾嘴角,轉身大步向樓上走去。
寧煒檸先是一愣,隨即大怒,豎起一雙濃眉,大聲吆喝:“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追。”眾官差一聽,大呼小叫,緊緊跟上,人數雖多,卻對那灰袍怪客頗為忌憚,即不敢接近,又不敢遠離,隻遠遠地跟在身後。
一名青年衙差見那灰袍男子並不回頭,提起鐵尺,輕手輕腳地緩緩靠近,力透掌心,揚手擊落,眼看他手中鐵尺要觸到那怪客衣襟,忽然間啊地一聲大叫,卻給那怪客頭也不回的一掌擊中胸口,偌大的身子向後飛出。樓道狹窄,跟在後麵的衙差,給他偌大的身子一撞,七八人摔成一困,滾下樓去。
沈玉芙在立在窗前,將樓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惱怒,罵道:“宋煒檸這小子真是沒用,就這樣也能讓采花賊給闖上樓來。”斂起裙裾,正要飛起,忽然間肩上一沉,身不自主地落回地麵。
隻聽葉濤寒的聲音在耳邊道:“芙妹你留下,讓我下去。”人影一閃,已從沈玉芙身邊一掠而過,躥出窗去。勁風颯然,直刮得沈玉芙衣襟狠獵獵,長發飄起。
沈玉芙皺了皺眉,不服氣的道:“憑什麼你自己去,卻不讓我去了,我就是要去。”驀地回頭,隻見嫦虞依在窗前,瞧著樓下,一張絕美的臉上驚得全無血色,心想嫦虞她嬌柔無助,我怎麼也不能讓采花賊把她捋去,猛地憶起,昨夜明明是兩個人,現在那灰袍男子已在樓下,另一人卻始終沒有現身,我可別中了他們調虎離山之計,所有人都下了樓去,卻讓另一個采花賊偷偷地摸上樓來。
如此一想,一隻跨出窗去的腳又收了回來,退回房中,目光卻不曾自樓下收回,隻見那灰袍怪客抓住一名揮刀襲來的衙差,隨手擲出,轟地一聲響,砸塌了大片樓梯的欄杆,木屑紛飛,直摔進人群。樓下賓客見狀,你推我搡,紛紛避讓。
灰袍怪客正邁步欲行,忽地一聲,葉濤寒自樓上躥落,立在樓道上,擋住那灰袍怪客的去路。灰袍怪客皺了皺眉頭,道:“她倒底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讓這麼多人為他賣命?”
葉濤寒咬牙,抬起頭來,仰然道:“采花大盜,人人得而誅之,我對付你難道還要別人給什麼好處。”緊抿嘴唇,正義淩在,全然沒有在沈玉芙麵前的羞態,向那灰袍男子看了一眼,不再多說,抽出捌在腰間的毛筆,回臂曲肘,勢挾勁風,筆鋒劃過一道灰影,徑往對方的臉上劃去。
灰衣怪客頓覺勁風撲麵,淩厲如刀,忙斜步側身,禦開他毛筆來勢,手掌如刀,猛地向葉濤寒手腕劈落。不料葉濤寒筆鋒驟轉,真戳他胸腹,灰衣怪客隻能回掌自護,以求自保,忽覺左臂劇震,葉濤寒毛筆翻轉,筆杆擊在他臂彎之上,頓感左臂酸麻,軟軟垂落,眼見葉濤寒一筆不落,一筆跟著劃出,當真是青影幢幢,迫人眉睫,知道今日是遇上高手了,忙挺雙腿,向後掠出。
沈玉芙瞧得羨慕,暗暗讚歎,葉濤寒呆頭呆腦,一身功夫倒是越練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