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男根(2 / 2)

我想這小男孩若通文言,則更激壯地宣稱:“胡不啖己之陽具耶?”聞之有梁任公的豪邁。

新近目睹的一個“揪個雞兒吃”的故事是在頭三個月。

我父親早已離休,高居五樓。一日,有同事寶音為他送工資。寶音已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麵色紅潤但身體不好。他是克什克騰人,即成吉思汗近衛軍的後裔,說話帶著濃重的喉音。

他上樓後氣喘籲籲,迎者感動不已。我父親照例坐在床上不動地方,向廚房的方向對我母親喊:

“高娃,切西瓜!”當時天正溽熱,我母親切好西瓜,差我姐的二兒子阿斯汗往屋裏端。阿斯汗逾三歲,見到生人總是緊閉著嘴,陰沉沉地朝對方看。他這個名字由在東蒙一帶作戰驍勇的阿斯汗將軍而來。

阿斯汗得令,端著一搪瓷盤的西瓜顛顛跑進屋裏。他慣於踮著腳尖行走,而那張咧著大嘴的喜孜孜的臉已被鮮紅尖聳的西瓜瓣擋住了。

“腦(姥)爺,吃瓜!”阿斯汗站定,端著瓜說。

然而寶音姥爺並未吃瓜,他伸手在阿斯汗胯下摘了一個雞兒丟進嘴裏。

“哈隆!哈隆!”寶音熱烈地稱讚。“哈隆”是蒙古語“熱呀!燙呀!”的意思。

阿斯汗慢慢斂住了笑容,鎮定地說:“套(操)你媽J”。

這簡直是以牙還牙了。寶音姥爺見到阿斯汗陰鬱的大腫眼泡子一時尷尬。

以阿斯汗三歲的閱曆,實際並不清楚“套你媽”究竟是怎樣一種“套”法,但他明確知道這是一種攻擊對方直至形成威脅的武器。

我父親佯作震怒,叱道:“你跟誰學的?”

阿斯汗仍端著盤子,從容地說:“跟腦(姥)爺”。

他姥爺是我父親。阿斯汗的回答使我父親的清白頓失,而寶音竟哈哈笑出聲來。

在蒙古人當中,也常常有“揪個雞兒吃”這種成人與小孩之間的惡劣遊戲。我不知這是跟漢人學的還是漢人向蒙古人學的。在來華的歐美人士當中,好像很少見到此舉。

蒙古語將小孩子的陰莖叫作“拉柱”,這是漢語“辣椒”的變音,意思相同。因此,他們吃起來難免要叫嚷“熱呀!燙呀!”(哈隆)為什麼將此物叫辣椒我不清楚,是不是狀如剛長出的秦椒(尖椒)?這是我的臆測。但漢語裏有“狗雞巴尖辣椒”之說,又描寫出其紅,對人便不合適了。

不過,將男根比作辣椒還是很精彩的,誰不說此物毒辣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