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局 白玉瑾華逸自明(1 / 2)

八月京城的天氣格外的悶,街上的人卻不少,幾個販冰飲的推著小車,沿路叫賣。城東邊如今是這京城內最熱鬧的地方。去年元月,就在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頭上,一座新園子拔地而起,名曰‘昭和弈苑’。

昭和弈苑有房間二百一十二間,遊廊一百零三處,分中東西三路,用的是鑽山灰瓦,磨磚對縫,獸頭滴水,筒氏扣頂,雕梁畫棟,遊廊貫通,鹿頂耳房的格局。

“姑蘇的人來信兒了。”正輝堂外,一個麵如中秋之月的男子,穿著一身青色妝緞繡白鶴翔雲曲裾深衣,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恭恭敬敬地候在外頭。

“是秦苑嗎?”正輝堂內一名略老成的男子問,“進來吧。”

秦苑方才進了門。

正輝堂是昭和弈苑的主堂,弈苑的大小事情皆在正輝堂裏會議,會議方才剛散,如今堂內隻有一人。隻見那人端坐在右側第一把六螭捧壽紋的官帽椅上,這便是李焯了。

李焯乃京師派第一棋手李釜的養子,李釜兩年前因得罪了福王府死的不明不白,便由李焯繼承其衣缽。

秦苑進了門,見四下無人,方才回話道:“姑蘇的人方才來了信兒,白璟初五便啟程回來了。”

“倒難為他了。”李焯歎了一聲,“他正房好歹也是申大人家的孫女,雖是庶出,申大病重,他也當盡孝。隻是他還要去打理著白術堂,也夠他費心勞神的了。”申大人,即是萬曆宰相之一,申時行,因病老退休,回姑蘇養老。

秦苑點了點頭,道:“其實倒也不妨事,左右子逸也陪著去了,如今住在拙政園裏,雖是養病,卻也幫著白璟盯著櫃上呢。白璟住在申府,也踏實。”秦苑見李焯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便接著說,“再過半月,便是金陵棋賽了,雖說地方不在咱們這兒,卻也聲勢浩大,上麵也在意。弈苑裏這頭幾把交椅是誰的,如今一年了也沒定,聽風聲說,是要從頭幾名裏挑。”

李焯隻是淡然一笑,這個鄉下出身,如今卻坐在昭和弈苑中治之位的人,有著平和而敦厚的麵容,隻是沒有人察覺到他眼中無意間的精光一輪。“即是上麵的意思,咱們便理應遵從。天下棋士為一家,如今我們也不僅僅是誠源道場的人,而是弈苑的人。天子門下,便當有容人之量,難道還像婦人一般,成日家的拈酸吃醋不成?”

“受教了。”秦苑行了一禮。

李焯摩挲著官帽椅上獸頭紋,道:“如今來弈苑的人多了,咱們的人手不夠。你這幾天多留意著,招幾個好的,不一定要京師派的人,永嘉、新安的也可,沒有門派的但棋品好的也可。”

“我這幾日就去找。”秦苑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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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便到了八月初四,姑蘇城的萬年橋處,有兩個形色匆匆的人。較高個子的穿著一身玄色廣袖寬衣,帶著一頂鬥笠,牽著一匹白馬。而站在旁邊的人正是那個叫喚自己為白陸的人。

“合著你大清早的叫我來,就是去吃廣弘樓的頭湯麵?”高個子的男子麵露慍色,劍眉緊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無奈。

“去廣弘樓,當然要吃頭湯麵。這可是有講究的,俗話說,一鍋水,千碗麵,隻有那頭湯麵才吃的清爽呢。”

“陸子逸!”高個的男子打斷了他的話,“我的重點不是在頭湯麵。”

“白璟今天好凶啊,那你的重點是什麼?”陸子逸天真地笑了笑,不了解他的人根本沒有發現那清澈的眼眸中寫了四個字——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