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局 兩虎戲搏文章露(中)(1 / 2)

正輝堂的訓話不過是些冠冕堂皇之詞,徐靈化一向不喜歡這些刻板的東西,便交代王元所代為宣讀。宣讀完之後,徐靈化又與眾人寒暄了幾句。魏長卿不禁偷偷望了徐靈化一眼,隻見徐靈化濃眉炬目,寬肩削背,一襲彈墨褐紅累金方矩紋的曲裾深衣,手戴一塊綠瑩瑩的貓眼碧,懶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

“哪位是魏長卿?”徐靈化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

魏長卿恭恭敬敬地從人群後走出,躬身道:“在下便是。”

徐靈化點了點頭,道:“那天的對局很精彩,我也喜歡你的棋風,你就做我門下的弟子吧。”

徐靈化此語一出,眾人不禁嘩然,且不說從師之事並非棋聖一人所能定奪的,就算棋聖有意提拔,也該先讓兩位掌事和兩位治中說句話,怎可如此隨便。

“棋聖三思。”說話的是王元所,“魏長卿資質雖好,但身為罪臣之子,恐怕會招來非議。況且此次選拔,也不乏資質好的、出身好的後輩。比如國舅爺鄭大人所薦的張嘉,上次考核時,您也頗為中意。”

“張嘉?”徐靈化皺了皺眉,“有點不記得了,哪個是張嘉?”張嘉剛才還自歎不得誌,忽聽棋聖叫他,立刻從人群堆裏站了出來,道:“在下便是。”

“師從何人?”徐靈化問。張嘉略施一禮,道:“在下是和永嘉派棋士李衝學的。”魏長卿心裏不禁冷笑,好一個兩麵三刀的東西,這樣的馬屁拍起來,心裏竟也如此坦然。

徐靈化並沒有當即表態,確切的說,這個生性率直粗線條的家夥,根本沒弄明白王元所的意思。

王元所知道徐靈化向來對這些事情不太靈光,便朗聲道:“張嘉以後便是棋聖的嫡係弟子。各位的去留我們今日也會酌情安排。無論各位在哪個師傅底下做弟子,定要切記,你們的一言一行,事關昭和弈苑的榮辱。”王元所一席話已經說完,而後又轉向李焯,問道:“李掌事若沒有什麼可說的,那訓話就結束了吧。”

李焯隻是淡淡一笑,點了點頭道:“當然。”

魏長卿雖然眼睛盯著四方的灰鶴紋大理石磚,但是昭和弈苑大體的框架卻分毫不差地在心裏勾勒出個大概。李焯與王元所身居掌事之位,相互對立;棋聖徐靈化不聞不問,將事情全權交給出身同一派別的王元所。這自然造就了永嘉派棋士的一家獨大。隻是魏長卿雖然感歎王元所的心機巧妙,卻不得不對李焯的隱忍大氣心悅臣服。

正輝堂訓話結束,新棋士們暫且各回住處,等到第二天,便將自己的隨身行李帶上,入昭和弈苑居住。昭和弈苑的人,除了棋聖、掌事之外,是不允許令居住在外麵的,但是每人每月都有三天的假期,可以與家人一同團聚。

魏長卿回到客棧,他帶的行李不多,不過是一些換洗的衣裳、銀兩和幾本書罷了。想來也再無準備其他東西的必要,魏長卿準備讓弈兒明天一早就回家報信兒,省的娘親擔心。

次日一早,昭和弈苑的馬車便早已在客棧外麵候著了。車子徐徐駛向昭和弈苑,東邊的一抹初雲朝陽,仿佛紅蓮流金般的夢。此時此刻,所有的新棋士們望見的都是同一個夢,但是彼此心中的夢境,又何曾相同呢?

昭和弈苑外,馬車早已排成了長隊。魏長卿由弈兒扶著下了車,走至昭和弈苑偏門。隻有棋聖、掌事、治中和有席位的棋士,才能走正門。隻見前來相迎的,是一位較為年長的棋士,旁邊站著的,是一位秀儒的小生。

“在下昭和弈苑新人,魏長卿。”魏長卿並不如其他新人那般口氣隨意,幾分恭謹的態度到讓那年長的棋士十分喜歡。

那年長的棋士點了點頭,道:“師弟不必客氣,在下是昭和弈苑的執筆,郭奉。”

隻見那旁邊的小生問郭奉:“請問魏公子跟的是哪位師傅?”

“是白璟白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