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就要放五日的長假,此時能回家的人便都早早的回家了,就算不回去的,也都尋思著出門遊春,生怕辜負了這大好的春光。弈苑比往日安靜了許多,留守的不過是白璟、陸子逸和魏長卿,再加上一些永嘉派的人。
白璟這些日子好的也差不多了,不需要人日日夜夜守在旁邊,子逸和長卿也算得了空,可以出去逛逛。一來,寒食、清明要預備的東西有不少,二來,是要去白璟的府上去接申氏。購置完東西,魏長卿與陸子逸坐著馬車,一路駛向白璟的宅邸。
忽然,駕車的車夫忽然停了下來。魏長卿剛要從車裏探個頭,卻被陸子逸一把按住。
“先別出去。”陸子逸壓低聲音,悄悄地對魏長卿說。
“你攔我們車作甚?”外麵車夫問道。
“在下沈大人的次子,沈渃朝。我有事找這輛車的小主人。”說話的是一個聲音爽朗的男子。
魏長卿看了看陸子逸,隻有昭和弈苑有席位的棋士才能擁有一輛自己的馬車,所謂這輛車的小主人,便是子逸了。魏長卿見陸子逸一副很困擾的樣子,不禁笑道:“怎麼?不見他麼?”
“哎,總之,是個很麻煩的一號人。”陸子逸一副頭大的樣子,“長卿君,拜托你幫我遮過去吧。”
魏長卿見陸子逸一副兔子見到老虎的樣子,邪佞一笑:“這次幫了你,回去還一盤棋。”說完,魏長卿便麻利地下了車。隻見沈渃朝穿著身靠色三鑲領袖海青色盤金(1)深衣,眉如紫棱石,頗有王恭之貌,張緒之神(2)。
魏長卿素聞,如今京中紈絝子弟多穿華服,麵敷薄粉,唇施朱丹。沈渃朝雖不似如此,卻也風流倜儻,他身邊的幾個門客也不過是蒹葭倚玉樹罷了。
“沈公子好。”魏長卿見禮道,“在下昭和弈苑魏長卿,不知沈公子有何見教。”
沈渃朝道:“聽說三妹的棋一直是由你教的,真是有勞了。陸公子不在車裏麼?”
“子逸吩咐我來購置些東西,人大概在弈苑吧。”魏長卿道,“沈公子可有什麼事讓我轉告他?”
“是這樣,寧陽侯去錦州巡查了,所以初七我長姐在沈府做壽,想請您、陸公子和白師傅吃桌壽星酒。不過想來聽戲吃飯也沒意思,我就設了個羅漢局,來的可都是各派高手,想請陸公子賞個麵子。”
“呦,這我可做不了主。”魏長卿笑容可掬道。
“無妨。”沈渃朝道,“麻煩你先向陸公子支會一聲,晚上我便將拜匣請帖送到府上。”
“那是自然,我定會告訴子逸。”
“還有。”沈渃朝突然壓低了聲音,“快去白師傅府上看看吧,再不去,便要出事了。”說完,沈渃朝便上了自己的馬車,絕塵而去。
魏長卿覺得事情不對,便上車對陸子逸道:“剛才沈渃朝說,白璟府裏要出事。”
陸子逸眉頭驀然一皺:“趕快,從東交民巷抄近路。”
車子剛停在白府門外,隻聽院子裏裏一聲女人的尖叫。陸子逸立刻跳下車,往院子裏跑,魏長卿也輕捷地跟了上去。白璟的庭院內並不種植大樹,隻有幾叢蘭花和幾棵玉蘭。陸子逸順著聲音,跑到了西院的廂房。剛一推門,隻見一個蒙著麵的刺客正拿劍指著在角落處瑟瑟發抖的女子。
屋內已經狼藉不堪,魏長卿可以察覺出,角落裏的女人是做了很頑強的抵抗的。刺客並不理會進來的兩個人,再度抽劍刺向女子。幾乎是同時,魏長卿想也沒想,隨手抄了一塊斷了的椅子腿,一個箭步便衝了上去,擋在女子身前,準備給刺客當頭一擊。
那刺客見魏長卿突然衝了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但是手中的劍並沒有停。
錚的一聲,魏長卿以為會是他手中的木棍擋住了刺客的劍,定睛一看,又一個穿著一身黑衣蒙著麵的人持劍擋在了他的身前。亂入者身手不凡,擋住一擊後,回身欲刺,刺客卻似乎不願戀戰,破窗而逃。
“長卿,你真是太亂來了。”陸子逸麵色蒼白,額頭上滲著冷汗,生死一線,如今想來,令人後怕。
“多謝救命之恩。”角落裏,申宜蘭聲音中略帶顫抖。
魏長卿笑道:“我也就是個花架子,要謝就謝這位俠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