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回來了。浣雪閣所有的人幾乎都在為此高興,這意味著阿璐的病或許有救了。
“白爺雖然回來了,外麵的侍衛卻不許他進來。”阿竹道。
“無妨。”陸子逸起身道,“阿竹,你去從花大嬸那取一卷絲線來。長卿,你和我把阿璐抬到外院。”
魏長卿立刻反應過來,陸子逸這是要讓白璟懸絲診脈。懸絲診脈隻在唐代有所記載,貞觀年間,長孫皇後難產,民間名醫孫思邈被召入宮中為皇後診脈。為避免衝撞皇後玉體,孫思邈隻牽一紅線,於門外診脈。孫思邈醫術高妙,診脈之後隻在長孫皇後手指上施了一針,長孫皇後便順利將胎兒生產了下來。
傳說雖如此,但魏長卿知道,這樣的醫術絕非一般人之所能。白璟雖然年輕時做藥材生意,但是將門出身的他,醫術究竟能達到何種地步呢?
陸子逸和魏長卿一起將阿璐抬至外院,此時白璟已然在院外端坐。他穿著一身高襟玄色寬袖外袍,黑發束以鑲碧鎏金冠,臉上全無疲態。白璟看見陸子逸和魏長卿,溫和地點了點頭,仿佛是對二人照顧阿璐的答謝。
一線繞著阿璐的手腕,另一端被白璟牽起,院內安靜得似乎可以聽到雲朵流動的聲音。
“內外空虛,應用黨參清補。”白璟收起線,幽幽道,“如今他身子虛弱,再溫和的藥恐怕也是虎狼之藥。每日除了參湯之外,可做一些野雞崽子湯,加紅瓜菇,生薑燉爛。平日忌煎炒,隻服流食。等到精神好些了,方才宜用藥。不過外傷的藥不能停。”
白璟有條不紊地說著,陸子逸則在一邊記下,不時地微微點頭。
白璟離開後,陸子逸隻吩咐人去買些食材,又將福王曾經賞的一盒黨參取出來,命人按湯模子做了出來。
“子逸。”魏長卿忽然想起了什麼,“我問你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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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徐靈化生日,昭和弈苑來來往往賀壽的人,可謂絡繹不絕。園子內的荼蘼花被悉數除去,“開到荼靡花事了”,這樣沒有什麼好意頭的花兒自然不會在徐靈化的壽宴上出現。如今園內鳳仙花和石榴花如同烈焰一般火紅一片,沒有花的地方,也都紮上了絹花,遠遠看上去亦是美煞。
宴請的人大多是和福王、鄭國舅等有關係的客人,觥籌交錯間,皆是富貴權名的笑語,口中的賀詞一如杯中的江米酒一般甜醇香甘。
京師派身份較低的人未能參加這次盛宴,隻有李焯、郭奉和魏長卿三人坐了一桌。別的桌子上皆是杯盤交錯,名茶陸陳,猜拳行令的景象,這一桌卻顯得略微冷清了一些。
“我來晚了,還望諸位莫怪。”聲音濯如清泉,望去,正是沈大人的次子,沈渃朝。他身後跟著一個紮著方巾的青衣書生,姿容清俊,目光含瑛。
魏長卿不禁略微吃驚,那青衣書生正是女扮男裝的沈渃清。沈渃清隻是在沈渃朝身後笑著擺擺手,又立刻裝作玩著手中的折扇一般。
沈渃朝微微一笑,介紹道:“這是我家府上的門客,陳清。陳清,這是李焯李掌事,一等弟子郭奉,一等弟子魏長卿。”
沈渃清笑容淡淡,略施一禮。
沈渃朝道:“陳清仰慕魏公子之名,此次特來想向公子請教一局,還望公子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