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卿回到洛玉軒,想起劉伯泰,怕他第二日又挨餓偷竊,便讓弈兒悄悄的送過去兩吊錢,另並上一鍋剛燉好的火腿煨肘子。
本想翻會子書就安置,魏長卿心裏卻老是惦記著密扇的事。要不要直接問子逸呢?說實話,密扇的下落他也並不清楚,陸子逸和悶罐子都經手過。他不知道悶罐子偷密扇是否是陸子逸所托,所以他也隻能去問陸子逸。
次日,因徐靈化和陸子逸去了王子騰家,每三日的例會改在了明天。上午沈府的人便傳下話來,請魏長卿過去教棋。想來可能是上次沈渃清許諾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魏長卿上午便乘車趕了過去。
夏日炎炎,沈渃清讓丫鬟沉楓兌了碗桂花酸梅湯來喝,自己一邊下棋,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魏長卿嘮起了家常。過了一會兒,外麵一個婆子來回話,說今晚沈大人不回府用飯。
魏長卿又問沈大人安好,沈渃清隻笑答:“別提了,父親這幾日忙起來竟沒一宿好覺,順天、永平正鬧饑荒,父親正忙著籌備賑災糧草呢。”
魏長卿一聽,想沈渃清平時從不說朝政上的事,便繼續問道:“籌備賑災糧草本應是戶部的事,況且聽說順天、永平饑荒並不嚴重,怎麼如今殺雞還用宰牛刀了呢?”
沈渃清有意無意地搖著手中的紈扇,雨過天青色的雙環四合如意絛更襯得她端莊清秀,見沉楓端了桂花酸梅湯進來,隻是莞爾一笑,指著棋盤上,道:“魏師傅的棋真真兒是不饒人,我倒做了一回袁本初,陪你唱了一出‘劫烏巢孟德燒糧’,敗也,敗也。”
曹操軍奇襲烏巢燒糧,在倉亭大破袁紹,難道說賑災的糧草被劫了?恐怕眼下也隻有這樣的解釋,不然沈一貫身為當朝首輔,不可能去為順天、永平的饑荒胼手胝足,親力親為。
寧陽侯劫的糧草?這不可能,寧陽侯居住京師,天子腳下他不敢做這樣的事。沈渃清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魏長卿看了看默默站在沈渃清旁邊的丫鬟沉楓,驀地問:“沉楓是你的貼身丫鬟?”
沈渃清點了點頭:“姐姐去後,我身邊的丫鬟茜雪要回老家成親,我便放了她出去。沉楓原是在這邊服侍姐姐的人,姐姐不在了,我看她人機靈,可憐見的,便把她要來了。”
魏長卿隻是含笑點了點頭,他忽然想起之前沈渃清和他提到過,沈渃瀾是被近身的人下毒致死。方才,沉楓出去的時候,沈渃清才向他提到他父親的事情,可是沉楓一回來,沈渃清卻立刻下棋掩飾。魏長卿立刻明白了,沉楓就是寧陽侯派到沈渃瀾身邊的人。
魏長卿了然一笑,也指著棋盤道:“方才我並非要殺你的棋,你在我腹中放這一子,若棄了著實可惜。所以你硬要讓這顆子東奔西走,逼著我殺你的棋不說,殺著殺著,你其他地方的破綻也就暴露無遺了。”
回弈苑的路上,魏長卿特地讓車夫慢些走,他很少關注過京城平日的景象。打起簾子,京城似乎和往日一樣熱鬧,但是魏長卿卻依稀看到街角處幾個流民。
一開始他以為這隻是普通的乞丐,後來他發現,這樣的流民雖然不顯眼,但是基本上隨處可見。
“弈兒,等會兒你親自去向那些流民打探一下災情和賑災的情況。”魏長卿吩咐道。
陸子逸與徐靈化快到了晚飯的點才回來,徐靈化因為太累,便先回去歇著了。魏長卿被陸子逸留下來用晚飯。
“今天實在是熱,一路上又沒有什麼陰涼。”陸子逸沐了浴,穿上中衣走到飯桌前,“這是宮裏時新的菜式,花嬸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