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被拉開的時候,發出了刺骨的鐵鏽摩擦聲,魏長卿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驚醒。他旁邊那個關著人的牢房被打開,囚犯被幾個獄官帶了出去。
魏長卿本想一睡了之,然而不久之後,隔壁傳出來撕心裂肺的叫聲,讓他久久不能入睡。幾近於瘋狂的哭喊,還有鞭子和鐵鏈的聲音,再一次提醒了魏長卿,這裏是刑部大獄。第一次,魏長卿感到惴惴不安。
和他關在一處的,很有可能也是和劫糧之案有關的人,有時為了方便提審,刑部經常把相關的犯人關在相鄰的囚室,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那個人已經被帶出去用刑了,魏長卿不清楚,在不久以後,他是否也會遭到這樣的待遇。
恐怖而淒慘的叫聲持續了許久,直到後半夜,獄官才把人放了回來。隻見那人的衣服殷著大片的血,幾乎是爬著回到了角落。他在角落裏靠在牆上,似乎試圖通過上方的小窗呼吸新鮮的空氣。
魏長卿喚了幾聲,那人沒有任何回應,似乎已經麻木到無法對任何事情做出反應。最後無法,魏長卿便在驚悸中度過了後半夜。
第二日早晨,魏長卿旁邊囚室的鐵門依舊被打開,隻是這次獄官並不是帶他去拷問的,而是請了個大夫來,為那人上藥醫治。大夫囑咐了幾句,留下外傷藥就走了,依舊沒人理會魏長卿這茬,好像他是空氣一般。
直到晌午,魏長卿忽然聽到有人用沙啞的聲音喚著。
“水,給我點水。”
魏長卿感覺那個人似乎和他說話,便倒好水,端著茶碗湊了過去。兩人的囚室隔著一道木柵欄,縫隙比較大,足夠一個人的手穿過去。魏長卿便穿過柵欄,將水遞了過去。然而,很明顯,那個人連接水的力氣都沒有。魏長卿無法,隻好將水慢慢地喂給那個人。
借著喂水的功夫,魏長卿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人。這個人眼窩深陷,顴骨突出,這是就在牢獄,又備受煎熬之故,他大約四十多歲,然而身子還比較壯實,雖然經過拷打,傷口卻還好,大概也是因為施了藥的緣故。
魏長卿不認識這個人,然而他卻可以隱約推斷出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人對於刑部來書至關重要,他的嘴裏掌握著一個秘密,而刑部的人急於知道這個秘密。所以即便是酷刑拷打,第二天大獄的人依舊會派個大夫來,給他上藥。
見那人喝完了水,魏長卿便問:“您是因為犯了什麼事才被關進來的?”
魏長卿一連問了三遍,那人卻隻字不說,沒過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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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紗窗下,燈明如晝,陸子逸、周墨昀和王越溫圍坐在紅木鑲雲石桌邊,窗外的雨依然淅淅瀝瀝的下著,屋內的人陸子逸神色安寧平靜,王越溫卻皺著眉頭,周墨昀仍然一副麵癱狀坐在一旁,如同一尊木像。
“子逸,這麼沒譜兒的事,可不像你的行事風格。”王越溫嚴肅道。
陸子逸卻抿了口茶,香茗氤氳之氣將他的眉目皴染如同遠水山嵐:“您最了解我,我陸子逸,從不打無把握之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