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局 柳暗花明又一村(1 / 2)

魏長卿最終還是拉了唐有為一把,他之所以有如此把握,是因為他與杜芝舫都彼此了解。杜芝舫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插手此事沒有絕對的好處。隻要李焯肯為唐有為說一句話,比如弈苑侍衛是他命唐有為調遣等雲雲,杜芝舫就隻能幹瞪眼。而順天府細查下來,杜芝舫與府尹的關係並不熟絡,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到了三更,官府的人也走了,大家彼此又說了會兒話方才散。回到洛玉軒,魏長卿並未就寢,而是獨自來到書房,讓弈兒叫卞氏來書房。

卞氏曾經是誠源道場的人,侍奉過李釜、李焯兩代誠源道場的主人。今日之事,魏長卿心中總有疑慮。玳安若真是李焯的眼線,為何要去陷害陸子逸和白璟二人?若隻是小事倒也罷了,魏長卿完全可以認為李焯讓玳安這麼做,是為了獲取王元所和杜芝舫的信任。但是荷包一事足以毀掉陸子逸和白璟一生的清譽,也足以讓京師派失去一張王牌。除非李焯對同門師弟陸子逸早已存有敵意,玳安之舉,不過是一箭雙雕之計。

李焯心機如此,魏長卿也自覺稚嫩,若卞氏是李焯的人,今日李焯或許不會打自己什麼注意,但是以後難保。

夜沉如水,魏長卿的桌上點著一豆燈火。除筆墨紙硯之外,桌上另供一盆玩,以哥窯奉之,又以石蓮磉為座。盆中,天目鬆斜下低垂,如一碧盈翠。卞氏早已被弈兒引至書房,穿著一身寬黛邊翠色比甲,眉目低垂。

魏長卿不動聲色,隻是斜覷著盆玩道:“盆玩最古者,以天目鬆為第一,高不過二尺,短不過尺許,其本如臂,其針如簇,得馬遠之‘欹斜詰屈’,郭熙之‘露頂張拳’,劉鬆年之‘偃亞層疊’,盛子昭之‘拖拽軒翥’。人們喜歡天目鬆的主幹斜立,卻不似柳樹般下垂。此鬆形容卞娘,倒是十分合適。”

卞氏並不慌忙,隻平靜道:“魏公子並非拿天目鬆比我,而是在拿天目鬆比作少師傅。”

魏長卿對卞氏的機敏並不驚訝,她在李焯身邊多年,正所謂有其主必有棋仆。“卞娘是聰明人。”魏長卿緩緩起身,語氣聽似隨意,“昭和弈苑這幾個月,多虧您提點,長卿心裏敬您,也感激您。弈苑凶險之處堪比朝堂,長卿雖傾盡全力,也覺寸步難行,所以長卿眼裏是揉不得沙子的。”

“老奴並非沙子。”卞氏道,“況且,若魏公子都寸步難行了,更何況他人呢?”話說的滴水不漏。

魏長卿見卞氏波瀾不驚,泰然自若,便指著一隻凳子,淡然道:“卞娘坐吧。”

卞氏坐下,不等魏長卿張口,便道:“魏公子對我的疑心,老奴暫且不辯。魏公子可是疑心少師傅對陸公子不利?”

魏長卿點了點頭:“李掌事的野心,恐怕意在棋聖之位,而對他來說,最具威脅的,應該是子逸吧。”

“真的是子逸嗎?”卞氏笑了笑,“老奴認為,或許是另一個和少師傅更像的人。”卞氏的語氣意味深長,她好不躲避地看著魏長卿,仿佛在以長輩的身份看著,一個不經世事的後輩。

魏長卿會意,卻依然有些不信:“我與李焯很像?”

卞氏點了點頭:“有些像少師傅,隱忍、深謀,棋藝高,深諳為人處世之道。這都是您與少師傅都具備的特點。所以,如果說少師傅有在意的競爭對手,那麼絕對不是陸公子,而是魏公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