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局 飛來之禍始未然(1 / 2)

次日一早,魏長卿便登門拜訪沈府,去見沈渃朝。沈渃朝並不在主園中居住,而是另辟一處書齋,名為閔月,以供讀書,北麵是丈室,東麵是一間琴房,題為聽雪,另書兩聯:“理重華之遺操,慨遠慕而長思。”

下人將魏長卿引致鵝卵石小路,便退下了。魏長卿想,大抵沈渃朝不喜人打擾,故不讓下人進院。因此,魏長卿也吩咐弈兒留侯,自己帶上禮物,親自拜訪。

庭院內種了幾株秋海棠,恰逢時節,花開最是冷豔,籬下遍種木槿花,葳蕤可愛。書齋窗下不種雜花,唯鋪一片雨花石子,上麵附著一層綠植,鬱鬱蔥蔥,清香四溢。

“魏兄怎麼舍得時間到我這來了?”沈渃朝聞聲從屋內慢步而出,他身穿一件纏針湘繡雲瑞曲裾常服,頭上是墨色鑲碧玉抹額,一副家常打扮,倒顯得君子謙謙,而非尋常五陵少年。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沈渃朝便將魏長卿引至閔月齋中。魏長卿曾見過陸問子逸文雅別致的浣雪閣,也見過白璟書累如山的寒竹別院,而沈渃朝的書房則另有一番味道。外室豎一座董其昌《書晝錦堂記》的顧繡屏風。牆上掛著懷素的《草書千文》,蕭子雲的《章草出師頌》等名家書作。

魏長卿入座後,將紙條遞與沈渃朝,開門見山道:“此人筆法嫻熟,字體似徽宗的瘦金書,沈兄能否猜出此筆墨出自誰手?”

沈渃朝接過紙條,細細觀之,喃喃道:“的確是臨摹的禦府書畫上的題字(注1),咱們京城雖然是書畫大家聚集之地,但是能寫出這樣的瘦金書的也不多。隻想問魏兄一句,因何得此紙條?”

“係箭之物罷了。”魏長卿並未將陳思昭一事說出。

沈渃朝將紙條交還給魏長卿,笑著說:“能寫瘦金書的必是書法高手,他若真想隱瞞身份,何必寫瘦金字,隻需仿照他人書寫,便可嫁禍於人。其實告訴你也無妨,京中能撰寫此書的有四人。當朝太子和太子太傅之書,痩而腴,肥而秀,如蘭如桂。項穆之書,參差起復,騰淩射空,風情恣態,巧妙多端。吳士端之書,溫潤閒雅,似接右軍正脈之傳,妍媚纎柔,殊乏大節不奪之氣。除此四人之外,想來並無他人了。”

九層博山香爐中的安息香馥鬱芬芳,爐上的鳥獸圍山而轉,時而隱於樹木,時而隱於水澗。而京城又何異於這博山香爐呢。魏長卿隻將紙條留與沈渃朝,讓他細辨。

魏長卿幾乎是一無所獲地回到弈苑,太子和太傅都不可能是射箭之人,項穆是項元汴之子,是個收藏大家,若說弓弩之事,恐怕也不擅長吧。至於吳士端,魏長卿這幾年也聽說過的,萌父吳應祈之故,在武英殿行走,也算是青雲直上了。這些人和秋弈館,似乎都沒有什麼關係。

正忖度之時,卞氏來回話說,宮裏來了人,徐棋聖與李掌事都在正輝堂等著呢。

魏長卿隻覺奇怪,以往宮裏來人,必先有太監傳話,若有旨意,有關人等也應在昭和弈苑正門外侯旨。他並沒有說什麼,也不換公服,便前往了正輝堂。

意料之中,正輝堂也隻有弈苑的侍衛,並無羽林衛等宮中侍衛。隻見正輝堂內,吳樂上座,其次是徐靈化和李焯。

魏長卿照規矩施了禮,在西麵坐下之後,吳樂才開口道:“遼東戰事吃緊,為防京師不測,特將新研製的飛空砂筒調入京師。怕走漏風聲,命我先找妥善地方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