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男人對視一眼,關小刀猶豫了兩秒,終是說出兩個字——“陸飛!”
他是呂少青的嫡傳弟子,如果由他執刀,機率會大得多。
隻是,他會出手去救自己的情敵?三人在心裏打上了大大的疑問號。
他們不是沒想過要去找陸飛,隻是倘若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知道了三人去求他,必是不肯定答應的吧?因為,他們都清楚那是他僅存的驕傲啊,他們不能連他那一絲絲尊嚴也毀掉。
李昕看著三人為難的模樣,完全明白他們心裏的想法,她起身,朝他們點點頭,緩聲道:“不管怎麼樣,我去試一試吧。”
陸飛旋開門,看到來人忐忑不安地站在門前的身影,他眼眸一閃,讓開身子讓她進了來。
事實上,她的到來,他並不意外。
從自己決定退出的那一刹那,他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她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看到她憔悴的模樣,明明告誡過自己從此斷了念想,可胸口處卻還是隱隱作痛。
他知道,自從遇見她,他變得再也不像以前的陸飛。
以前的陸飛隻知道掠奪,隻知道不擇手段,現在的他,居然開始變得優柔寡斷,變得猶豫不決,甚至於就算明明知道自己無望,卻還是泥沼深陷,不由自主。
從幾何時,他竟然變得連自己也似乎不認識自己了。
他憶起那個男人在知道自己的病情並將她托付給自己時,當時的自己就曾在他臉上看到同樣的神情。不知不覺為她改變,同時又心甘情願為她改變。
李昕在沙發上正襟危坐,一時並不作聲,看到手心裏麵的紅茶出了神,那汩汩冒起的熱氣薰得她掌心起了一層紅暈。
陸飛輕瞥她一眼,在她對麵坐下,垂下眸,看著自己十指交握的手指,醇厚的嗓音緩緩地在這個空寂的房間響起:“李昕,你該知道我不是一個大方的人,也不是個君子,我做事向來隻求達到目的,要我答應救他可以,隻是,你來之前,難道沒有想過我會提要求麼?”
李昕苦笑一聲,她又何嚐不知?
可是,隻要有一線生機,她都不想輕易放棄,活著才有幸福的權利不是麼?
她將眼神投到陸飛身上,並不作聲,隻是睜著大大的眸子等待他的下文。
陸飛抬起鄂,漂亮的單眼皮直直地盯視著眼前嬌小的女子,“如果救他的代價是要離開他,你會答應麼?”
李昕一怔,似乎並不意外,隻是眼內的哀傷愈加濃烈起來,她安靜坐在那兒的身影仿若隻是投在沙發上的一片影像,臉上的神情飄渺無依,整個人被一股絕望無助的氣氛圍繞著。
眼眸裏麵開始不由自主地凝聚起一股霧氣,仿佛隨時準備奪眶而出,須臾,她卻仰起頭,伸手抹去眼淚,笑了,不管怎麼樣,她嚐試過了,雖然這結果並不理想。
她不會為做過的事而後悔,隻會為沒做過的而遺憾。
她緩緩地起身,將紅茶擱在茶幾上,一對清澈純淨的明眸看向陸飛,眼內並無怨恨或是指責,隻有濃濃的仿佛化不開的哀愁,她的腳步退到門口,啞著聲道:“陸飛,就當我今天沒有來,因為要我離開他,比死還痛苦,如果要我付出這樣的代價,我寧願……”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她將雙手放在胸口的位置,眼內驀地放射出道眩人奪目的異彩,“因為心中熱烈的愛慕,若非死別,決不生離!
若非死別,決不生離?!
陸飛苦笑站重複這句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許久,他還回不過神來,他仍然震憾於她最後說的那句話。
他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腦海裏麵不斷地自動回蕩著她的話……
若非死別……決不生離……
這是難以想像的深沉的愛……
他猛地起身,衝出門外,在樓下截住她的身影,氣喘籲籲道:“上帝是派你來折磨我的麼?讓我想當一個徹底的壞人都不行。”
她聽著他不著邊際的話,歪著頭看他,不明所以。
他看著她一頭霧水的模樣,心裏突然就釋然了,輕挑卻又自信地笑著說,“60,的機會,這個手術我接了。”
她聞言,雙眼倏地一亮,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雙眸流轉之時,仿佛連天上的星星也為之失色。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輕歎一口氣,伸手狠狠地將她擁在懷裏,隻是一瞬,又猛地將她推開,他掏出西裝口袋裏那條洗得泛白卻看得出得到主人小心保管的手帕遞還給她,“李昕,謝謝你曾經給我的溫暖……”